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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5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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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从他弟弟手里夺走了这么多却犹不自觉,独孤弋值得活得更久。

锦袍怪客抬眸凝视,彷佛揪紧这稍纵即逝的一抹负疚。

「你们连表情都像。那晚他骂了很久,虚张声势,直到气力用尽仍不肯停,我静

静看他,最后只说了『畜生』两字。他听得两眼发直,白纸似的瘦脸突然胀红,再连

一个屁字也辩驳不出,张嘴喷出一大口血箭,把永宁宫的粉壁都溅得满目殷红,这才

断了气。」

慕容柔等八位大臣奉召入宫时,太宗孝明帝已然驾崩,谁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身后的时局变化,连足智多谋、算无遗策的慕容柔也难以掌握,事隔多年,才知其中

有如许周折。

岳宸风伏在阶下动弹不得,恨不得塞住耳朵,汗水浸透了重袍,难以遏抑。以他

之精明,对话方至一半,便已知来者是谁:话里那些高来高去的「那厮」、「他」、

「兄长」又各自代表什么意义……

这个秘密充满腥风血雨,稍有不慎,因此丧生的人当以千万计。

什么武林争霸、问鼎江湖,与之相比,都显得苍白无聊,渺小得微不足道。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从没听过这些。现而今,他又将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书斋里寂然良久,这回却是慕容柔打破了沉默。

「我出身微贱,这条命抵不了你那英雄了得的兄长,可我并不怕死。只是现在还

不行。我还不能死。」

这话近乎求饶,但锦袍怪客并未出言讪笑。书斋再度陷入一片死寂,半晌慕容柔

忽然一笑。「你是不是害怕自己最终非得承认:我和你二哥其实是对的?」

锦客「嗤」的一声,摇头道:「丧尽天良之事,永远都是错的。」

「就用你的眼睛亲自确认,如何?」慕容柔淡淡一笑:

「只消看够了,又或有一丝受骗上当之感,随时来取我的性命,天上地下,我料

无一处能拦得住你。一直到你的耐性用完为止,或心有定见不再犹豫时,我的命就是

你的了。在此之前,让我先进行我的工作如何?」

锦粮客阃言一怔,凝然许久,不禁摇了摇头。

「你可真是个怪人,慕容柔。若不是你就好了。」

他振袖而起,伸了个懒腰,带着叮叮当当的金铁轻击声迈出厅堂。走下阶台时微

一停步,撩袍蹲下来,抚着岳宸风的颈背笑道:

「他的命是我的,你记好了。想与我一斗,以你的资材,废功重练专于一门,十五

年内不是没有机会。但你眼里现成写个『贪』字,料你此生绝无机会,一窥我之境界,

可不是我看低你。」说完倏地不见,风里连衣袂都不闻半点,遑论缭铐的敲击。

◇◇◇

那一夜,岳宸风肝胆俱寒。

除了锦袍怪客的超凡武功,更可怕的是牢牢压制住对手的慕容柔。锦袍怪客离开

后,阶顶一阵窸窣,熏香徐徐,一双鳞纹金靴映入眼帘,慕容柔缓步而至,在他身前

蹲下来。

岳宸风突然明白,为何武功盖世的锦袍客拿这人一点办法也无。

因为他的眼神清澈锐利,丝毫无惧。不惧怕死亡、不惧怕负疚,不惧怕双手染满

血腥:不惧所犯的罪行天地不容,将为万世唾骂……岳宸风不由打起寒颤。比起眼前

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残忍嗜虐的摄杀二奴简直幼稚到了极处,他们的「恶」在他眼

里如家家酒一般,连轻蔑都显得多余。

慕容柔轻拍他的脑袋;回过神时,岳宸风才发现自己竟不觉缩了缩颈子,彷佛还

在山上那脾气暴躁、动辄虐打道僮的师父跟前。他不惜代价想摆脱这种感觉,偶一忆

起便狂暴得想杀人,几难自抑。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怎样的人,心里在想什么。」

慕容柔凑近他耳畔低声道,目光凝于头顶虚空,彷佛自言自语。

「你还在这里的唯一理由,只因为我用得上你。」

「谁挡了我的事,我就拔掉谁。为此,我杀过你无以想像、永难企及,远比方才

那人武功更高强的人,用的方法,足以让你扎扎实实死上十次。龙若化身人形,不过

也就如此。」慕容柔说得很轻,一字、一字咬得清晰,带着嚼碎内臟似的沉烈。「你

要想办法让自己一直合于我用,知道么?」

「属……属下……」他还在试着平抑颤抖、想答得不那么卑微时,慕容柔已然起

身离去,背影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人,恍若鬼魂。

从那天起,岳宸风就变了。其中的反覆,或许连他自己也未察觉。

他可以选择成为一个甘居于慕容柔这般、即使弒君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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