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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阳看看怀中青年苍白的脸色,朝来者摇了摇头。「爸,还是先不要吧。」「但他很需要,旭阳。」然晋愣愣地抬头,对方正牢牢看着自己。他心中微动。「爸……现在不适合。」「几分鐘就好,我保证。」他推推眼镜,「旭阳,相信你爸。」「可是……」反对的话尚未脱口,青年拉了拉男人的衣领,些微发红的眼眶引得旭阳心疼。然晋深吸一口气,压下声音中的颤抖,说道:「我……可以的。」「然儿……你确定吗?」他撩起青年的瀏海,面露担忧,「我不希望你难过。」然晋轻轻点头。经歷过那些糟糕的一切,说不怕是不可能的。母亲的声音出现在从前的每个噩梦里,不断翻搅过往他为了那三个字所失去的事物。遇见旭阳之后,少了梦魘侵袭,那些东西似乎都被深埋于心底,准备与其他不堪回首的记忆一同腐烂。直到他看见旭阳的家人,那未烂的心魔破土而出——他知道自己得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人不能一直当鸵鸟,看不见不代表它不存在。见然晋如此坚决,旭阳也没办法。「要是不舒服就叫我,嗯?」「好……」然晋亲了下男人的唇角,跟着那人去了花园温室。温室建在花园角落,隐密又温馨,柔黄色灯光洒在葱绿色叶面上,坐在其中就像被包裹于秘境,外头的雨点成了一个个跳跃的八分音符,叮叮咚咚在玻璃屋顶上弹跳。管家送来一壶热茶与饼乾,然晋盯着对面那抹微笑,手在底下紧捏黑曜石掛坠。冷静,冷静,对方是旭阳的父亲,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然晋,对吗?旭阳最近常常提到你,我好奇你很久了。」「是、是吗……」「抱歉,也许我该自我介绍。」那人拿起一片抹茶小方饼,从容自然。「先撇开『旭阳的父亲』这个身分,我是成季,是你的临时心理諮商师。」青年呆了一瞬,很快又紧张起来,双肩放松又提起。「请把这里当作一间『充满植物的诊疗室』……这样会比较轻松吗?」然晋僵硬的摆头,这会让他想起高中与大学时代的痛苦回忆。「好吧,」成季思考片刻,耸耸肩,「那就把这里视为『某个有很多植物的房间』好了,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好的……」成季打量他的脸色,温和道:「如果不舒服,可以叫旭阳进来喔。」「不用……」旭阳来了只会让他更抗拒。「我们……开始吧。」上次见心理医生是九个月之前,记忆似乎很遥远,却又没那么远。与其当作一个陌生人,不如看作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成季点头表示了解,「我们可以随时停止,不要勉强自己。」「……好。」他看见对方啜了口茶,自己也跟着手抖着拿起茶杯。「别紧张……你好像很怕我?」听到这句话,然晋放下瓷杯,咬住下唇。果然……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看来我没猜错,春森有跟我提过这个状况……抱歉,观察别人是我们的职业病。」「……嗯。」「我有点好奇,」他这次捻起一块巧克力小圆饼,「由于你对其他人不会这样,那么是我跟春森的哪个特质……让你害怕了呢?」热茶的白烟沾在他的镜片上,成季不疾不徐地取下眼镜擦拭。「……我……」成季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又说:「你会……排斥吗?」然晋对上他专注的目光,原先的抗拒感莫名减少许多。「……不,我觉得……」静默良久,他决定开口。「大概……是、父母……」茶面倒映出自己的轮廓,他低着头,馀光瞥见自己发白的指节。「您……很像,我的母亲。」他强调:「非常像。」成季挑眉,这个动作倒让他像旭阳了。「母亲她……总是非常、非常温柔地笑着……她有种……类似贵族的气质,很、很优雅,很完美,但是,我……」很讨厌的感觉。他抿抿唇,没有讲完。「总觉得,母亲和我,很疏离……」母亲再温柔也不会停下来听听他的需求。那是一条涇渭分明的界线,母亲再温柔也跨不了那条线,父亲更不可能。「父亲不喜欢我,可是……母亲她……」成季的眼神相当认真,然晋不自觉就放下一开始的防备。他回忆着独自度过的感冒、被刻意无视的生日、母亲说的那些「好孩子」与「坏孩子」。

旭阳一家的眼睛都很明亮,然晋对上那双眼时就会想到旭阳,想到围巾上的太阳味,想到冰天雪地里的阳光。不知不觉半小时过去了,青年停顿时非常惊讶地发现——他没有哭泣。他以为提到这些,自己会很伤心的。「……我以为……」他摸摸自己的脸,眨了几下眼睛。对方微笑,「嗯……那你觉得,现在的我呢?」然晋眨也不眨看着他,慢慢调整焦距。「……不像了,好……神奇。」他得出结论。那种优雅气质还是在,但自己已经不再感到害怕。成季倒了第二杯茶,脸上笑意更浓。「恭喜,看来恢復得很好。」「……欸……」「怕我们这件事只是母亲造成的创伤反应,」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只要让脑袋意识到对方并非母亲,就能消除你的恐惧。」然晋试图解析这句白话文的涵义,嘴巴张开又闔上。「……可是,我知道,您不是母亲……」「但你的潜意识不这么认为。」他偏头,这个动作让他显得有点可爱。「你必须发现对方身上『不像』的地方。」点到这里他就懂了。成季的气质确实与母亲相似,可他印象中的母亲是个完完全全无懈可击的优雅oga,一旦自己找到对方不符合「母亲」框架的地方,自然就会放下戒备。比如方才,成季确实且专注地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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