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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入房间前请先敲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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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什么时候死的?我步向房间的露台,前方的栏杆只有半个人的高度。他问,想试试飞翔是什么样的感觉吗?飞?人活着的时候总是无法靠自己的力量飞行,鬼却可以,这算是种补偿吗?我在浴室里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指尖不自觉地抚上那对黑眼圈。指尖下的镜子忽然发出「喀」的一声,镜中映照右边脸颊的位置冒出数条裂痕。我打了个哆嗦,眼睛一下子不知该往哪儿搁。虽然听说过住尾房很容易会碰到「那个」,但没想到真的会遇上……一阵轻笑声传入耳中。我一个箭步衝出浴室,电视仍然开着,只是变静音了,以为这样我就会害怕吗?我可以想像到——那谁抿着嘴唇笑得正乐。有什么好笑的?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害怕,一开始我确实做错了——我进来前没敲门,可是我进酒店房间前一向都不敲门的。加入奇画社后,才知道进房间前要敲门这条规矩。但忘了就是忘了,我也没办法啊!笑声仍然持续着,这不是幻觉。事到如今……拿上东西就跑吧。我快步走向床头柜,想要拿起那墨绿色的本子和钢笔。然而,一股无形的力量将笔记本撞开,钢笔随之被弹飞至地毯上。笔记从我面前掠过,直朝那随风飘扬的碎花窗帘飞去。那是露台的方向,这里是十八楼,那道落地玻璃窗好像没有关上……糟糕!我立即跳上床铺,飞身扑向本子。我伸出手拦住它,但它还是越过了我所触及的高度,落在离我一米以外的地板上。我这奋力一跳,摔在地上,浑身都疼。前方传来冷笑声,始作俑者明显很享受这场闹剧。夜里的风渐渐安静下来,窗帘终于肯乖乖站好,笔记本的纸页在空中颤抖着。我的画簿……我缓缓向后退,直至后背撞上床铺,在地上摸索着的左手摸到了钢笔。我盯着还在抖动的本子,右手探向腰间。朋友给的护身符还在,没事的。我尝试记起朋友教的各种傍身招数,将画簿藏在身后,一把声音忽然问:「你是奇画社的人?」我眨了眨眼,握住钢笔的手用力得几乎把里面的墨囊折断。冷静一点。我加入奇画社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不看到对象,又怎么写生,绘出「奇画」?「喂,我在问你呢。」声音的主人开始有了形体,那是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孩,留着一头黑色短碎发,眼睛偏小却很有神采,眼眸闪现几分狡黠,看上去像个中学生。我一怔,答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他「啪」地合上本子,问:「是那个女人叫你来的?」什么女人?「罢了。怎样也好。」他再次翻开地上的笔记本,说:「我见过不少你们的人。他们净会写点鬼画符,画些四不像,亏他们还想以我为对象写生。不过我看你这画还画得不错,跟本尊挺像的。我就批准你画我吧。」「你见过这画上的人?」男孩点了点头,回答:「就是整天到处游荡的那个吧?新来的傢伙。」到处游荡?他是在游览风景吧?他真的来这个城市了,我果然没来错。「你在哪里见过他?」男孩皱了皱眉,说:「你不是来给我写生的吗?」「当然。」本来想以他作为第一个写生对象,没想到居然遇到了其他鬼魂。男孩随意地坐了下来,那宽松的上衣和长裤看起来像他的居家服。若非他的身体带着一种梦幻的透明感,还有裤管下那股虚无,我大概会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男孩。他以修长的手指夹起笔记本的白纸,目光停留在下一页的肖像上。「奇画社的人不是自詡只要为亡魂画一幅画,就可以让他们的故事永远流传下去,使他们得到解脱吗?你怎么光是画这个傢伙也画了好几幅?」他还在研究那本画簿吗?「那是我的私人笔记……练习用的。」他抬头望向我,好一会儿才重新低下头,把注意力放回画上。我努力地控制笔锋,不让它停留在同一个地方太久,免得过剩的墨水把辛苦勾勒的线条淹没。没多久,他又以随意的口吻问:「为什么你会加入奇画社?」我不语。我没义务向一隻素昧平生的鬼魂交代一切。看我不作声,他又说:「你看起来不像有阴阳眼。」「我确实没有阴阳眼。那你呢?你又为什么在这里?」男孩轻叹了口气,就像在讲述他人身世般说起往事。

「升上中学后,我爸每天都驾车接送我上学放学。那天他心情不好,喝了酒,结果车子失控……妈嫁给我爸是为了钱,爸的生意亏大本了,妈就开始跟他闹离婚。那阵子爸总是动輒就发脾气……」他说话时,始终维持着阅读笔记的姿势,让我继续画。头的部分总算完成了。我默默地描绘着那双忧愁的眼睛,不敢对上他的目光。他向我坦白了他的过去,大概是期望我也会交代自己的事吧。我却连一个字也吝嗇。握住笔桿的手缓缓向下移,沉默把处于同一空间的我和他隔得老远。他看他的,我画我的,互不相干。我以为他会耐不住沉默,不时说上两句,不料直至我完成整幅画,他也没再说话。「搞定了。」我将作品转向他,说道。他上前,仔细端详一番,才评价了一句「还过得去」。我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在画的背面写上日期。「你叫什么?」他瞥了我一眼,道:「先报上你的名字。」「冯韵仪。」「方然。」我在日期的上方记下他的名字,心想着终于大功告成之际,方然突然冒出一句:「你知道奇画社拿到成员的写生后会怎样做吗?」我耸耸肩表示不清楚,方然凝视着我,看样子是非得让我猜一回。「裱起来?」「才怪。他们会把画卖给驱魔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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