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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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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她压对了宝 —— 周岭泉与周绪涟的股份占比已很能说明问题,无论是出于忌惮也好,暂时的父子置气也罢,周启泓在这个节点无疑是选择了周岭泉的。晚一些,周岭泉自外头抽烟回来,见大概是交接班间隙,走廊空无一人,大概卢珍带着三个孩子出去晚餐了。他走到病房门口,自玻璃小窗内望去。周启泓仍然插着管,闭目似沉睡。他生前遗嘱中提到若在脑死亡的情况下,授权医院在48小时后进行拔管。即是今晚凌晨。这样一个雷厉风行,一生传奇的人,结局匆促。他一个人坐在走廊长椅上沉思,忽地走廊上传来一阵频率极快的脚步声,很有特色。来人是姚鹿。她就在这间医院工作,这几日自然围着这边打转。姚鹿在这个各人心怀鬼胎的大家族里有自己的处世之道 —— 装傻充愣,不该她过问的一概不过问。她是真的存了济世之心,一心扑在治病救人做科研上,对他们家这些纷争并无半点掺合的欲望,因此并不把人往低了去想,去看。从前一些年,周岭泉与周绪涟相安无事,也有姚鹿在其中斡旋的功劳。“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坐着,想什么呢。”她递给他一杯热豆浆。周岭泉接过去,握在手里,温和道,“没什么。这几天你也辛苦了。我哥呢。”“他这几天没阖眼,我强迫他去车上睡一会儿。虽然他嘴上不说,但爸爸去世,他心里总归是很难过的。你呢 你还好吧,我看他们这几天把你折腾得也够呛。”“ 大哥与爸爸亲近。可以理解。”“大概吧,他小时候的事情,尤其与爸爸相关的与我说的也并不多。这两年是什么情形你也知道 哎 你们这些父子兄弟的,好好说话这么难呢。”周岭泉觉得她这话些许天真,却没有再说什么。温和地笑笑。想了想,他这一家子,父子夫妻,没有一层关系不透着生疏和别扭。“对了,你前两天去哪里了。初一,大伯家吃饭,唯独你缺席。”“去找一个朋友,她生病了。”“喜欢的人?”姚鹿问,“上次拜托我照顾的也是那位的 妹妹?”。周岭泉点点头。“难得难得。”姚鹿语气轻快,是真为他高兴的意思。后又咬着吸管问:“有什么打算?”周岭泉垂头不语。两人闷坐一阵,这两天人和事走马灯似的过了眼去,如今静下来,想拉家常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周岭泉深知今夜之后他必将与周绪涟站在对立面,以后怕是也没有什么与姚鹿坐下好好聊天的时机了。“大嫂,当年大哥眼看就要回港城,你怎么还答应了求婚。那时候家里的情况并不明朗,我听说你本来的志向是在柏林做研究。”—— 又何苦淌他们家这趟浑水。姚鹿将豆浆吸得震天响,笑了笑,说,“还能为什么 不就是太喜欢你哥哥了嘛,不忍心当下放弃 那时候想,至多不过是最终失去,又有什么可怕呢 ”周岭泉出神,姚鹿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说:“对了,今晚 你要在这儿等着吗。”“大哥和你在就行。”“行,你也几天几夜没休息了,回去吧。等事情安排好了,明早我再给你打电话。”周岭泉答了声好,起身离开。背影萧索。令姚鹿想起一零年她初来港城,见到周岭泉,后者还在高中,只给她留下了清瘦,寡言的印象。细算一算,他那时也不过刚来港几年。她当时算是为爱走天涯,来港之初与周绪涟关系并不受祝福,人际关系上也多有不适应。在周家这屋檐底下,周岭泉总给她一种同在异乡为异客的亲近感。她不记得这想法平白从何而来,也不知为何此刻忽又有这种荒谬的感觉。落地港城,正是华灯初上时分。想起上次来,还是半年前,潮热难捱的夏季,拥抱稍久就是一身汗气。车开入隧道,她在后座将车窗稍降下来些,风尖叫着灌进来。焦躁,不安。她极少冲动行事,因此难免有这种感受。虽是即兴行程,但可以免掉在楼下苦等的桥段 —— 她打电话给周岭泉。无人接听。这些日子零星微信都没有回音,她却一直未尝试过电话联系他,也是给他留足思考空间。可是感情不能总是悬置,她相信他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车驶过中环,霓虹一处比一处更亮,人一个比一个迷你,像乐高积木里的方块小人,盲目地笑着,几乎融化进城市背景。说白了,爱一个人这件事情,又能有多稀奇重要呢。六月离开时她曾想,他们从此一南一北,各有各的营生,早晚都能释怀。生活多的是琐碎,枯燥,失意,足够消磨任何柔软浪漫的情绪。就像都市里下一场雪,一时幻景,天地温柔,但早晚消融。何况南边并不下雪。她并不觉得自己在做什么勇气之举,要带来什么故事的既定高潮。她只是个迷你的都市里的人,恰巧碰上一场生命里的大雪,想要尽力留住,哪怕注定徒劳无果。落车,保安自然仔细盘问。她来过这里几次,但解释无果,何况她也没有钥匙,进去了也是空等。拖着行李箱,再次拨打他的电话。依然无人接听。她未多想,只拜托保安帮她叫车,准备回中环歇脚。已过晚间九点,上山的车道静寂得很,忽听一阵机车马达声,由远及近,惊飞几只路边灌木里的鹧鸪。保安比她先有反应,用撇脚的普通话说:“是周先生回来了。”拐个缓坡,人到了眼前。周岭泉见了她,刹车,单腿撑地,取了头盔,愣愣看了她一晌,才说:“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站在这里吹风。”梁倾穿件黑色风衣,马丁靴,白衬衫和同色针织马甲,做旧金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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