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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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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姐儿默然,半晌才说:“知道了。”三太太松了口气,赶着两个丫鬟“去把四小姐的衣裳拿出来”。秋雨忙捧来一件石榴红绣百蝶穿花对襟褙子和水红色百褶裙,颜色鲜亮,适合过节的时候。三太太竖起眉毛,抬手就给了这丫鬟一下子,“你怎么当得差?没听见我和四小姐说什么?”今日过节,三太太只穿一件湖蓝色的素面锦缎褙子,鱼肚白百褶裙,戴一根玉簪。裴妈妈忙把秋雨赶下去,自去卧房翻箱倒柜,捧来一件月白色素面对襟褙子,珍珠灰百褶裙和素色鞋子。三太太这才转过身,安慰珍姐儿几句便说“外面事多,我先出去了,有事使人告诉我。”待三太太走了,珍姐儿悻悻地在贵妃榻上歪了半晌,去隔壁陪儿子,裴妈妈催了两回“舅太太怕是要来”,才去卧房换了衣服。果然,不一会儿舅母严太太便到了,送了月饼、果子和桂花酒,“你敏姐姐做的饼,姐夫酿的酒。”敏姐儿怀孕之后,丈夫加倍疼爱,连通房的屋里也不去,日日陪着敏姐儿。以前珍姐儿为姐姐高兴,如今一听,仿佛有一根钢针在脑袋里面戳。严太太察言观色,便没吭声,在喜哥儿处待了半日,便告辞了:“家里等着吃饭。”珍姐儿便叫小丫鬟给自己换鞋,打算送舅母出去,严太太却拦住了,“好孩子,不在这一时半刻。”又悄声问“姑爷可来了?”前天花锦明赶回金陵,风尘仆仆地来到东府,向三爷、五爷赔罪。彼时花家败落,又出了花锦香的惨事,三爷五爷便什么也不提,反过来鼓励他半日,花锦明方进内院去见珍姐儿。珍姐儿还在生他的气,赌气不肯见,花锦明在正屋外等了片刻,就去看儿子了,之后由禧哥儿兄弟几个陪着吃了顿饭,傍晚离府而去。昨日花锦明又来,在珍姐儿门外叫了两声,等了等,便去看孩子了。现在严太太提起,珍姐儿气不打一处来,“舅母你看他,我不过是让他多多向我赔礼,他却毫无耐心,转身就走了。”严太太叹了一声,把她拉到另一边次间,打发下去丫鬟,“傻孩子,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他家出了多大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提起花家,珍姐儿更加抑郁于心:花希圣能保住一条命确是万幸,碍于“家中三代清白者,方可科考”的铁律,花锦明花锦昭这辈子,也不能再踏入考场了。“舅母,我就是知道,我才~我才生他家的气。”当初定亲的时候,母亲就嫌花家不如曹家,看在花锦明年轻英俊,读书刻苦,又比她大几岁,才答应下来。如今花家成了罪臣之家,花锦明成了平民百姓,与自家天壤之别,珍姐儿夜夜失眠,不知如何是好。“舅母,他家这个样子,我我,我可怎么办?”严太太也束手无策,搂着她哭泣起来,“我的儿,怎么偏偏是你遇到这种事!”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珍姐儿越想越憋屈,日后媛姐儿敏姐儿,贵姐儿珠姐儿素姐儿秀姐儿,京城的堂姐妹们,知府家的冯碧云等等,各个夫婿争气,成了官太太、人上人,自己怎么抬得起头?“舅母,为什么把我嫁给他。”珍姐儿呜呜咽咽,把帕子甩到一边,“为什么偏偏把我嫁到他家!”严太太能有什么办法,哭道“好孩子,如今木已成舟,还能怎么样?你就看在喜哥儿份上,好好跟姑爷过日子。他家必定对你毕恭毕敬的,你呢,也别管那么多,把家管起来,带好喜哥儿,左右你手里宽裕,还有你爹爹呢!”珍姐儿嫁妆足足两万两,在亲戚中间不是秘密。难不成,以后他家就靠着自己的嫁妆了?珍姐儿想想就心寒。作者有话说:? 如今珍姐儿身子骨不好, 懒得动弹,午饭在自己屋里吃,傍晚到东府正院团圆。赏月、祭拜、观灯、分月饼、品佳肴,人人欢声笑语, 珍姐儿却欢喜不起来:花锦明没到。前两日都来了, 今天过节正日子, 他偏偏不露面了!她不由生起气来,端上来的嫦娥拜月月饼也不吃, 放下筷子便回了自己的院子。摇床里的喜哥儿小小的, 吃饱了就睡,两只小手伸出大红包被, 像一只心满意足的幼猫。说起来, 三爷长子是禧哥儿, 和喜哥儿同音,叫起来不便利, 大家族里一般会考虑换个名字,珍姐儿却执意给儿子起了这个小名。当初和花锦明说好, 孩子生下来无论是男是女都叫喜儿,珍姐儿默默回忆, 望着儿子的脸庞一时间恍如隔世。自己和他,也曾经肩并肩, 满心甜蜜地憧憬、期待过孩子的降生。如今自己拼命生下孩子, 好时光却回不来了。身后丫鬟低唤,脚步声响,她回不过神, 人呆呆地动也不动, 视野中忽然多了一个形销骨立、身穿麻衣的青年男子, 缓缓蹲到摇床边,用枯瘦的手掌轻轻触摸孩子的脸。他瘦了这么多。珍姐儿几乎认不出丈夫了,泪水夺眶而出:“锦明,相公,大姑姐的事情,我前几日才知道的。我,你,你别难过。”花锦明默然,半晌才说:“是我对不住你。”听到这句话,生产时的恐惧、痛楚与身下汩汩涌出的鲜血,儿子落地虚弱的悲伤、惊恐与锥心之痛,丈夫走后的思念、担忧与怨恨,得知花家落难时的恐慌和后悔,像秋日凉风,打着旋儿把珍姐儿夹裹在中间了。她觉得丈夫总算知道自己的苦楚了,总算向自己认错了,眼泪如雨下,开始哽咽,随后抽泣,最后伏在自己的袖子上嚎啕大哭。孩子被惊动了,扭动着手脚,跟着哭泣起来。花锦明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还算好,平日照顾过堂兄的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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