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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1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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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年—————————————“马上放学了,记得回去提醒一下你们家长,这周日早上十点开家长会,然后你们待会儿把期中考试卷子和答题纸放在桌角,再放一支用来记录的笔。”初一(2)班教室,班主任合上手中的记录本,拍了拍讲台,压下班上学生收拾书包时候的交谈声和嘈杂声,呵斥道:“吵什么?都考好了是吧?把你们成绩跟隔壁一班三班同学比一比,年级前十我们班才两个,你们怎么好意思的?再看看你们的英语成绩,跟七班的比一比,都是我教的,心里有点数吧!人家一班下课走廊一个人都没有,没人出来玩,你们呢?这么想回家是吧?再吵就罚你们静坐十分钟,都给我好好反思!”终于,讲台下的众人噤声,有些惧怕地停下嘴和手,端坐着睁大眼睛盯着班主任愠怒的脸。班主任抱着手臂环视了一圈,中途视线似乎在几个同学脸上停留了一会儿。“马上这学期结束就分班了,有些同学噢,我真的要提醒你们,你们小心一点,你们下学期就不一定坐在这个班上了。还有一些好同学,你们最好不要得意忘形,这才哪到哪,满瓶不动半瓶摇!”说罢,班主任冷哼一声,又扫视了一圈班上的学生,表情十分威严。少顷,她抬手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表,这才说道:“放学吧。”“值日生打扫卫生,今天默写没过关的留下来重默。其他人走吧。”教室里的学生终于敢再次出声,收拾好书包的人陆陆续续走出教室。许一零看了一眼离开教室的同桌,又低下头端详自己的答题纸和卷子,表情有些凝重。上次月考她考进了前三十,但这次期中考试她又掉出了四十五名开外。要是被母亲知道,母亲一定又得难受了。比起那些进班之初就成绩优异、上学期间总是把各种奖状拿回家的同学,许一零这种总是在被重点班开除的边缘摇摆的存在一看就是当“分母”的好材料。她以前倒是也得过两张奖状,只不过一张是手抄报的二等奖,另一张叫“进步之星”。所谓“进步之星”,当然是对于退步空间极小的人来说更容易获得的一种荣誉,是一种母亲都不屑于把它拿出柜子展示的荣誉。其实那张“进步之星”给过许一零信心,大概是因为她看过了太多美丽的故事,那让她产生一种自己就是励志故事里主角的错觉,以为自己糟糕的成绩即将迎来转折点,可事实是,那就是一次单纯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因素促成的小小的“昙花一现”,不会被任何人重视和记住,而落后才是她的常态。是她不够努力吗?她害怕这么承认,听不得这样的质问,因为她已经在求学之路上感受到巨大的痛苦了,巨大到压得她喘不过气,若是说她不够努力,她免不了觉得委屈。她的痛苦应该也不是来自于外界。老师们平时并没有对她有过多的苛责,因为她听从老师的安排,配合老师的教学工作,并不是不听话的学生,而是那种听话的笨学生。同学们也没有对她有明显的打击和排挤,因为即使大家本来都是竞争关系,但在他们看来她根本算不上竞争对手,对她多是采取友好、淡漠以及忽视的态度。班级里的交友圈基本上是以成绩划分的,成绩好的同学互为同伴和竞争对手,成绩不好的抱团取暖,大体上是和谐的、秩序井然的。她没有在这样的环境里感受到什么恶意,她的痛苦基本上来源于她自己的心态。学生的成绩就好比成年人的收入水平,与身价画上了等号,若是身价低,底气也会不足。不敢抬头挺胸、不敢大声说话,她讨厌自己这幅畏畏缩缩的样子,可那套与成绩相关的尊卑体系时刻都在影响她、提醒她。有人说过,她这种人的努力里多少有些“假努力”的成分,可当她问对方怎样才能摆脱时,对方想了半天,只能为难地说一句要找到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而且每个人情况不同。于是,找到正确方法这件事变得像找灵魂伴侣、知己一样可遇不可求的暧昧不明的事。她与班级的平均节奏和水平相差一段她不知怎么估量的距离,中间模糊一片。她只能在自己的节奏里迷失,勉勉强强地在十分有限的时间里保证自己不逃课、不拖欠作业、按照老师的要求完成各种任务,就这样跌跌撞撞、战战兢兢地度过一天又一天。许一零叹了一口气,她把手中的小迭纸折好,将填得最满的语文试卷放在了最上面。接着,她又从抽屉里掏出默写本,带着笔和修正带往讲台走了过去。学习这么难,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这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越急越影响状态。我就是笨,我就是差,就算我学得再垃圾天也不会塌下来不是吗?像上面这样宽慰人的话她能说出好多来,她以为自己本来就应该这样想。可她是个学生,而且正因为她是这样的身份,所以她身上还背负着长辈的期望,享受着父母的供养,占用着各种资源。努力向上爬是她的义务,否则她该怎么证明她被供养的必要性和她本身的价值?但她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爬不动了。然而,再想想她其实并不是利用了所有时间学习、她有做像打游戏这样的不务正业只为娱乐的事,想到这,她又不敢在心里大喊劳累和委屈了。而且,这学期期末就要分班了。还来得及吗?许一零恍惚地去排队重默,不小心撞到了前面一个同学的后背。“对不起、对不起。”她连忙道歉。“没关系的,”前面的同学笑了笑,她看了一眼许一零的默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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