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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注意到在他搭帐篷期间,又来了一队人。

他们的装备很简陋,人也不多,就两辆摩托,一架红色的越野。

应是刚到不久,他们还在往下搬东西,但也不慌不赶,十分从容。

横在他面前的火把蹿得很高,橘得发红,冒出滚滚浓烟。

一头醒目的金发像是突然出现在视野范围的。

金色在苍茫夜色中格外突兀,但在某个火焰迸发的瞬间,又仿佛与背景融为一体。

沉觉眯了眯眼,觉得眼球有些胀,被晃的。

她穿宽宽大大的白色短袖,下身是深色的阔腿裤。

格外压身高的搭配,但隔着一段距离看,还是能看出高挑身材的轮廓。

有个男人从车后面走出来,朝她扔了件外套,她十分轻松地接住然后抬手套上,不需要整理,一气呵成。

结实的冲锋衣套上还不够,她转身时,帽子也戴上了,还围了条深蓝色的围巾,整颗脑袋几乎看不见。

坐在小马扎凳上,四肢蜷缩,只露出一双眼睛。

金色的碎发漏出几根,被荒野的风吹得剧烈。

火愈烧愈烈,几次蹿动都断节成影,在无形的热气流中,人影、车辆都变得扭曲。

一双清冷淡漠的眼,干净无杂念,就这么穿过熊熊烈火。

不缺不融,完完整整地闯进沉觉的心。

落在空中的手不知停了多久,直到全身血液在某个节点拥堵不前。

酸麻胀痛的剧烈感受流过四肢百骸,沉觉夹着烟的手才微不可见地抖。

不管横越在中间的火是高是低,是凶是弱,他都一动不动。

生怕这个没有星星的夜晚,周围的热闹和只属于自己的清寂都是一场梦。

陈娇就是在这时候走过来的。

她看起来个子不大,可走近了,扎扎实实挡住了他全部视线。

偏偏不知她有意无意,脚下一绊,低呼一声整个人直愣愣朝前栽下去。

碰到沉觉僵硬的手臂,长长一截烟火掉落,闪烁的火光灼到指尖。

突然,他觉得体内的血气都毫无章法地翻滚,一种从未有过惊惶从深处蹿起。

他猛地站起来。

陈娇没有支撑点,最后一秒硬生生使出浑身解数才没有摔倒。

“喂……”

她觉得尴尬极了,气急败坏地想要讨伐他怎么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可对上他狠戾阴鸷的眼,和连火光都暖不起来的瘦削英挺侧脸,她噤声了。

她突然觉得,这样的男人,她是万万惹不起的。

沉觉十分确定,她就是宋阮。

刚才失控站起来,是因为在陈娇摔倒前一秒他看到她起身。

他生怕哪怕一秒让她脱离自己视线,这场梦就该醒了。

其实宋阮不过是端了碗泡面,又坐回原地,捧着一个瓦碗,安静地吃。

刚才陈娇那一摔,在空旷的地方弄出不小动静,吸引了不少目光。

可她始终没有往那边看过一眼。

沉觉咬得牙根刺痛,优越的下颌线紧紧绷着,五官上的阴影仿佛是从体内浸毒出来。

但其实,宋阮早就注意到他们那边了。

他们是最后一队驶入此处的队伍,找地方停车落点时,她坐在车里刚睡过一觉,对外面的欢声笑语生理性的厌烦排斥。

一群女人围坐在篝火旁,拍照的拍照,聊天的聊天,舒适自在极。

就在河边,一个高大的身影摘下手套,沉默寡语的独自坐下抽烟。

他刚干完活,穿着一件无袖,露出线条流畅、肌肉紧实的手臂。

清爽的短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随意恣意的姿势,吐一口烟雾。

说不出的孤傲,又于沉寂中透出骨子里不可一世的狂野。

宋阮以为自己看错了。

十年了,不管模糊记忆里的人是否变化巨大,光是隔在中间的这个数字,就会让人心生怵感。

可她从披上冲锋衣到坐下吃泡面,一道来自对面压迫感十足的目光经久不移。

她的手开始抖。

因为知道此刻有个人和她一样,在试图克服。

克服十年时间长河里的惊疑与爱恨,执念与不甘。

确定对方是遥遥岁月里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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