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4 / 5)
点染上了挽灯的脸。
终于有一天,当上了年纪却依然美丽的女教授随意在校园散步的时候,一队嘻嘻哈哈的年轻学生从她身边跑了过去,碰掉了她手上的书册。
挽灯无所谓的笑笑,自己弯下腰去捡。
一隻修长而洁白,骨节分明的手掌伸过来,替她收好了散落一地的书。
微风黑髮,长长青丝。
挽灯如被雷击,怔然呆立,看着缓缓抬起头来的少年。
蹲在地上的少年有着妖精一般的美貌,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唇角带笑,轻拔流水浓饰绿树,舒捲閒云淡抹青山,醉人一如春江水波。
「你──」
她几乎听不到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见那美少年细细拍落书上的尘土,将书册递还给他。
宁华雍!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觉得阳光如此灿烈,照的她不能睁眼,脚下坚实的水泥路面变成了棉絮,撑不住她虚软的身体。
回眸三生琥珀色,转身一世琉璃白。
这容光,这妖精一样的美貌,分明就是他,他竟然如此美丽,如此年轻,他没有死────
「教授好。」
少年礼貌对她点头行礼,眸子里是春水般的笑,「我经常来听教授的课,很喜欢呢!您长得和我祖母很像,让我非常亲切。」
挽灯回神,声音几乎细到无法察觉,「……你的祖母?」
「对啊。」
少年弯起妖美的眼睛,黑色的纤长睫毛带着淘气的笑意,「我的祖母是前朝晚清的格格呢!」
她浑身发抖,嘶哑出声,「你的祖母──── 她、她在哪里?」
「祖母和祖父两人住在苏黎世。教授,你真的长得很像她,乍看过去简直就是双胞胎。哎,如果不是我祖母早年受过重伤身体不好,我真想把她叫过来见见您!」
「他、他们──过的好么?」
轻声细问,挽灯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少年拨拨颈侧的漆黑长髮,弯起一个月牙一般柔软的美丽笑意,「当然好啊!苏黎世很适合休养,我祖母早年受伤的时候摔倒了头,什么事都想不起来了,连语言都是新学的,祖父说她是中国人,可祖母的英文说得比中文还好呢!」
「唔。」
「我祖母也对东洋史很感兴趣,她的生活习惯非常中国化哟,我的叔叔伯伯,还有姑姑们虽然出生在瑞士,但都很敬仰中国文化。」
「教授,您跟我的祖母实在很像呢!都喜欢喝茶、听二胡,而且……」他顿了顿垂下眼眸略带笑意,看着她衣领的刺绣,「也都喜欢金艳菊。我一直很注意您────您该不会和我家有亲戚关係吧?」
他狐疑笑道,对这个温柔的老教授非常有好感。
挽灯手心湿冷,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阳光清澈,她却几乎不能站立。
在少年的关切眼光中,她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不认识。」
她的眸光如同冰水,在艳阳中打着冷颤。
「真的吗?您再想想,我祖母姓爱新觉罗,祖父姓宁──」
「我不认识!」
脱口而出的严厉吓着了她了自己,也让眉飞色舞的少年吃惊的闭上嘴。
她重整反应过度的狼狈神色,换回静谧的安然表情,对着美丽的少年徐徐微笑。「对不起,我从来没有听说你的祖父母,也不认识他们,即使相像,大概也是巧合吧。」
「哦。」
少年有些失望,重新对她行礼之后就离开了。
挽灯闭眸,抱紧怀里的书,摀住心口猛烈跳动的疼和灼热。
姊姊没有死,宁华雍也没有,最终,没有什么能打败爱情,死亡也不能。
挽香失去记忆,宁华雍也不曾找她。
挽灯苦笑,沿着阳光照落的绿色树影慢慢走回家。
宁华雍一定是得知了挽香当年被鬼冢掳走的真正原因,所以即使他们倖存下来,也远远离开美国,以他的能力找到她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可他却毫无消息。
宁华雍没有让儿女和妻子知道,其实世上还有一个也姓爱新觉罗的,曾经和挽香一同出生在遥远北京的同胞格格,任她在美国独自一人生活着。
她的大半生,如此悔恨,每天每夜淹没在自责中,午夜梦迴都是姊姊血湿的身体和悬崖上飞扬而下的双双人影。
她夜夜饮泣,宁华雍明明活着,却从来不曾派人来寻她,让她再看姊姊一眼。
挽灯抱着书,蹲在地上,她的柔肠似乎被刺穿般痛,一遍一遍对着远处的方向哭泣,反覆喃喃说着许多夜里最深的哭泣──「姊姊,对不起,对不起……」
明明活着,却不来相认。
这就是宁华雍的惩罚。
他从来没有原谅她。
时代,以它不可思议的速度进步发展,中国摆脱了文化大革命的精神禁锢和血腥械斗,重新走上正轨,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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