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止(4 / 5)
能遇到符合心意的伴侣这件事失去了信心,所以顺手占有了身边唯一熟稔的异性;一个懦弱的人,害怕对外界的人展露真正的自己,将叛逆当成了执念,却只敢打破一些触手可得的规则。就是这样的两个人,产生了这样畸形失常的喜欢。与其说喜欢对方,倒不如说喜欢的是对方的身份,比起喜欢,更多的心情只是占有,是不想把对方让给别人。许穆玖知道,他当然知道。这样的话,无论他们之中的谁说,最后都会被两个人听到。所以他不想从自己嘴里说出这些话,也没想到会突然从许一零嘴里听到这些话。他停下了靠近的脚步,避开目光,艰难地提出要求:“别说了……”许一零想起刚才说出那些话的自己,由衷地产生了恐惧。鬓角的碎发被风吹起,遮住了视线,目光被刺痛一般无法聚焦。“所以……你后悔了吗?”许穆玖支支吾吾地问道,胸口有些抬不上气。“不是,我不后悔,我……”许一零低下头,“我怕我们之间的关系失去继续下去的意义。”“那就好,够了,”许穆玖答道,舒了口气,“这就足够了。”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很安静,并肩走着,各自沉思自己的事。空地上仍旧播放着讲述爱而不得的舞曲,最后逐渐被他们从耳畔抛到了身后。快到家的时候,许穆玖忽然停住了脚步。许一零忽觉心中不安,回头看他,只听到他说:“要不,我们跟爸妈坦白吧?”许一零的眉头骤然拧到了一起。她不会答应的。即便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依然觉得情况还不到最后,还有回转的余地。只要不被父母知道,还有反悔的机会,一切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即便她做好了面对的觉悟,她也希望那一天来得迟一些、更迟一些,只要她和许穆玖的关系对大多数人尤其是父母来说还是秘密,日子就可以安稳地进行下去,他们违反伦理道德的偷情就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人就是如此,或者说她这样的人就是如此,永远都给自己留后路,永远都给自己留下可以反悔的空间。对于她这颗存着反悔的心来说,许穆玖这个提议就等于逼迫她放弃最后反悔的机会。“不。”许一零转过身。“回家吧,”她强调道,“哥。”后来,许穆玖如期结束了今年的春节假期,回了安城。许一零也继续按照计划过着自己的生活。安稳的生活还会继续吧?她每天都这么问自己。似乎已经快到死路的尽头了,一旦走不下去,就必须面对不能再糟糕的结果了。如果继续这么下去,这个家就完蛋了吧。而且,这不可挽回。和母亲的对话越发频繁地出现在许一零的脑海中。在别人的目光里活着。每一年、每一时、每一刻。在别人的目光里活着。曾经、现在、以后。在别人的目光里活着。顾允的那些质问,自己能经得住听多少遍呢?她曾经下定决心去面对最坏的结果,但时间延长的同时,那份决心动摇得越来越厉害。她开始失眠,在夜里辗转反侧,正如很多年以前在黑夜里咀嚼着暗恋的罪恶时那样茫然。她觉得自己似乎还是个正常人。她厌恶自己、怀疑自己,然后又开始为自己辩解。等到她迎来第二天的阳光,她便清醒了不少,自问道:我还是正常的,不是吗?生活还和以前一样宁静,不是吗?我贪恋着这份宁静,一开始就把越界认定为末路,不是吗?明明那么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把这样的约束丢弃了?……安城的地铁站每天早晨都很拥挤,人们都急匆匆地赶去自己的工作岗位。刷码出站后,许穆玖在附近的早餐店买了早餐。回到地面时,电梯口外面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他抬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拧开豆浆的盖子,刚走出两步,他的手机收到了来电。许一零?这么着急难道是告知考研成功了?也该到时间了吧。说起来,读研的学费是一年多少钱来着?“喂?”许穆玖接起电话,继续赶路。“喂。”对方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他喝了口豆浆,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我们分开吧。”什么?今天这袋豆浆甜到发腻,甜到让他难以下咽。他艰难地吞下嘴里的东西,说道:“我不同意。”对面没有说话,仿佛在表达这种事单方面不同意也无济于事。见许一零对他的反对没有反应后,他看了一眼周围行色匆匆的人群,有些气愤地抱怨对方的残忍:“你一定要挑这种时候跟我说这句话吗?”“……对不起,”许一零站在阳台,愣愣地望着自己这里的阳光,“因为刚睡醒,比较清醒,所以想明白了。”“你想明白的就是这件事?跟我分开?”同时继续在赶路的许穆玖语气十分急促,他试图平复自己的呼吸,直到听到许一零肯定道:“嗯,是这件事,所以分开吧。”他开始思考恳求挽留和继续保持直接强硬的态度哪个更管用。他捏紧了手机:“我没有同伴了……”我这个罪人,从此以后没有同伴了。“哥,没那么糟,现在不就可以回去做正常人了吗?”“我早就回不了头了。”他尽量压低声音说道,“你明明说过这不是我的缺陷,为什么现在介意这个?”许一零掐着自己的胳膊,冷冷道:“……你觉得这是我的责任吗?”许穆玖无措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憎恨她这种态度,可他的愤怒在这样的场合下因为无法发作,尽数变成了乘以数倍的委屈。马路上人来人往,他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的人是否留意到自己,他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努力让自己的窘态不被任何人发现。越是抑制,情绪就越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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