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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漏(4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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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专业啊?”“额,在益工大,学的工业设计。”“喔,工设啊,蛮好的。”“益城?我有个表妹也在益城上学。”表舅母抱着小表弟,出声问道,“益城好像离林城不远吧,那你平时还回家吗?”“平时——不怎么回……”许穆玖低下头。“喔,这样,好好在学校里学,挺好的。”表舅拍了拍许穆玖的肩膀。“大玖是不是很久没来湖县了?”表舅母看了表舅一眼。“是啊,”表舅转头对表舅母说道,“我们上次看见大玖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你还记得吗,外婆八十过整寿生日那年,那时候咱们还在谈对象呢,我带你回老家来,吃饭的时候大玖和我们坐一个桌子啊。”“噢噢,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表舅母连连点头,“我记得那天和我们一桌的好多小孩子呢……原来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啊,看我,我自己现在都有孩子了。”表舅母怀里的小孩头上的头发竖直着,透着光让他整个脑袋看起来像个蒲公英,见到许穆玖这个陌生人,他好奇地盯着许穆玖看,许穆玖亦是盯着这小蒲公英看,两个人四目相对,小蒲公英时不时试探着冲他咿呀两声。“他叫溪仔。”表舅母说着,把溪仔往上托了托,“你瞧,他盯着你看呢,你要不要抱抱他?”“啊?我?”许穆玖看着小孩可爱的脸,有些期待,又有些为难,“他不认识我,会吓哭吗?”“不会的,我们家溪仔不怕生。抱抱看吧。”表舅说道。溪仔到许穆玖怀里的时候,许穆玖发现这个小家伙比自己想象的要沉,不仅沉甸甸的,还软趴趴的,抱着他的感觉就像抱着温暖的小猫小狗。到了生人怀里的溪仔倒是不挣扎,只是用肉乎乎的爪子揪着许穆玖的衣领,两只脚丫借力在许穆玖的肚子上蹬着让自己往上爬。兴许是许穆玖抱着他的动作让他不好借力,有些难爬,他不高兴地在许穆玖肩膀处挠了几下,抗议地哼了两声,口水从长了几颗牙的嘴里淌出来。表舅母说道:“你用一只手在下面托着。”“哦,好。”“哈哈哈,大玖,你不是有妹妹吗?叫零零是吧?”表舅问道,“小时候帮你妈妈带妹妹的时候没抱过孩子吗?”“啊?我……”许穆玖听罢,局促地答道,“我妹她比我小两岁,我没带过她……”“这样啊,哎呀,看我这记性,我还一直觉得她是个小孩呢……”表舅话还没说完,这时,屋里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呼喊,许穆玖的心脏也猛然随之震颤了一下,紧接着他耳边传来第二声呼喊。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太奶奶去世了。现在,已经,去世了。尽管这里的人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可他们还是觉得这一切太快太突然了。没有第三声了,因为后面的呜咽恸哭都混在了一起。恸哭声在下一秒滚滚袭来,从狭窄的卧室里炸开,涌出院子,爆发出来的属于人类情感的、非比寻常的“闹”,打碎了这片地方积年累月的寂静。怀里的溪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懵懵懂懂地也学着房间里的哭喊,喊了一声,在他母亲向他伸手的时候乖顺地回到了熟悉的母亲的怀抱。许穆玖把孩子还给表舅母之后,几个人一起往房间里走,院子里的外公和周兰皓等人也闻声而来。许穆玖眼前只有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并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样的情况。从小到大,他被告知过很多次别人死亡的消息,也参加过很多次别人的葬礼,可他几乎没有在葬礼上切身体会过死亡的概念,以及由于失去亲人朋友而自发产生的悲伤。在他很小的时候,红白事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因为都是一群亲戚聚在一起为别人的事吃饭,唯一区别就是白事的主角是个躺在一边的人,他们说那个人有个新名字,叫死人,死人周围有一圈哭得很难听、很吵闹、很假的活人。长大一些之后,他开始不愿意参加白事,因为他那时候的认知简洁明了地告诉他:死了人是坏事,但吃饭是好事,他不能在别人发生坏事的时候开开心心地吃饭,所以他不理解为什么葬礼上的人要吃得那么丰盛。再到后来,他连喜事也不大乐意去参加了。因为在他记忆里,他和那些亲戚没什么交集,他之所以有理由参加他们的红白事,只是因为客观上来讲他们之间有血缘或是亲友关系,这只是所谓的人情往来。他觉得自己没有心怀真正的悲伤或是祝福,所以抛去人情,他其实并没有资格、也没有意愿去参加,更不想强迫自己演出该哭或者该笑的样子。现在,即使知道太奶奶的死亡已成事实,他这一刻对此也没有太多实感。直到他察觉哭泣声在耳边嗡鸣,感知到在哭的这群人中包括了自己熟悉的母亲和小姨,明白她们失去了她们在乎的亲人,他心底的情绪才有了一些因为母亲她们在悲伤而感到的悲伤,单纯的惊讶和惋惜开始变得复杂起来。现在心里最强烈的情绪莫过于得知自己被已逝之人挂念过、自己却没有及时回应对方挂念的内疚,可即便是这样,他仍然感觉不到悲痛万分。在这种情况下,感觉不到十分悲伤似乎等同于冷漠,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在这个房间里好像快站不住脚了。他有些不自在地往身后的客厅看了一眼,正瞥见院子里的阳光从客厅门口透进来洒在地上,那光束仿佛是谁进客厅的时候从身后拖进来的。太奶奶临终的时候总是喊太爷爷和他们早逝的大女儿的名字,她一定很想他们,一定很想见他们吧。不知怎的,许穆玖记起,以前似乎有谁跟他讲过,人快死的时候会见到自己已逝的亲人,他们从生前最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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