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4 / 6)
。班主任刚刚把这次测验的排名表格做好、发进家长群里了。“你是不是这周又偷懒了?”他听见母亲问这句话的瞬间,一股猝不及防的诧异爬上脊背。“……什、么?”做得不好吗?随即是一阵无处安放的失望。既然母亲这么问了,那这就是事实了。“老师说这次学校出的卷子还是比较简单的,主要是给你们树立信心,大家考得都挺不错的,成绩也没有拉得太开,不过你的排名退步了。你是不是因为卷子简单太大意了?”“我……没有。”他瞳孔微震,“怎、怎么有人追上来了?有人……”他心底被不安占据。他没有在这次测试里掉以轻心,也没有故意躲懒,可他还是做不到保证自己的排名稳定。只是一两周的时间,又有更多的人超过去了。这次是几个?等到中考的时候又会有几个?突然间,他有些想笑。之前的他在得意什么呢?他以为自己那种奇特的学习方法可以感动谁,然后保他考试无忧吗?最后还是比不上别人。是他基础没打好,是他意识到自己不够努力的时刻太晚了,是他的错,他太差了。他看着自己手臂上及其细小的结痂,就像他窥见自己的失败和缺点。它们不配被称之为努力,不过是他对自己过去盲目、狂妄、浪费资源和时间的廉价忏悔。“这个小测验参考价值没有之前大,但是再往后就是中考了,你给我上上心!”母亲似乎没有许穆玖想象中那么生气,但这种较为温和的态度让许穆玖自己心里升起了许多莫名的怒意。“你要考进一中,多用点心,想想一模和三模的……”“不是,”许穆玖打断了母亲的话,“不是这样的,都是我的问题。”他将电话挂断、关机。是他的问题,他必须被责备。他嫌恶地看了一眼布着细碎结痂的手臂,只一眼,他就再也无法忍受看它们,仿佛它们是世界上最累赘最废物的东西。一定是惩罚还不够,即便过去的一切错误的关键都不在于惩罚,现在他也必须接受惩罚。“喀拉——”美工刀刀锋被推出刀轨的时候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心下一惊,在无法平复的急促呼吸中足足盯了闪着寒光的刀锋,五秒。太差了。刀锋在即将触碰左臂皮肤的时候停住了。这一刻他的脑子几乎一片空白,并不想追究以往种种的是非对错,似乎觉得克服恐惧将刀片割进手臂才是他的唯一目的。最好就在这些已经结痂但毫无用处的伤口上割开。如果他做到了,无论别人怎么看,至少他会为自己欢呼。一秒、两秒——强烈而尖锐的疼痛全都汇聚到那极细的一道上面。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他来不及比较这种疼痛与自己动手的前一刻所想象的疼痛是否一致。他的左手手势有些僵硬和扭曲,手面爆着青筋。做到了。他凝眉盯着那道白色口子,直到它渗出红色的血。不够,他突然意识到。于是又怀着恐惧和憎恨接连划了第二道和第三道,新鲜的疼痛盖过了第一道伤口的疼痛。握着刀的右手向左臂靠近,手指沾上了血。他没有继续划,只觉得属于之前三道伤口的痛一齐袭来,在手臂上的那一块区域泛滥。疼痛深浅不一,仿佛是一层层由细针织成的浪,接二连三地翻涌而来。大概是某一次袭来的超出其他痛感许多的疼痛让他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将手中的美工刀甩了出去。惩罚已经结束了,他开始慢慢适应这种程度的痛苦了。但他清楚自己现在并不想处理伤口。他有些无措地在原地踱步,滴血的手臂垂在身体左侧。“哥,芹菜馅的饺子还有吗?”听到许一零的声音时,他心里的恨意和无措有一瞬间被某种力量冲击成了委屈,他下意识地想往声音来源的方向赶,走了几步而后停住,又后退了。他不想被别人知道他因为考试压力大而做出划伤自己这种不太正常的事。但他的手现在确实挺疼的。“哥?”他听见许一零从房间往外走的脚步声。还是决定也往对方的方向走。许一零走出房间才发现许穆玖其实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明明不可能听不到她的问题,对方却好像患了失语症似的,只知道用一种类似惊慌的目光看着她。快发现吧?许一零狐疑地盯着对方的脸,心里隐隐察觉到不对劲。“怎么了?”“许一零……”他只是喊了她名字一声便又不说话了,随后他低下了头,似乎是在看地板,或者是他的……左手?许一零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她连忙上前去确认自己是否眼花了。对方的左手手臂上确实有渗血的伤口,三道。靠近手臂的白校服上沾着些许新鲜的血点。“这……”因为各种原因,她几乎能猜出来这伤口是怎么来的。只不过她实在讶异。“你蠢啊!”反应过来的她冲对方恶狠狠地大喊了一声,鼻子倏地发酸。没想到竟然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因为学习而自残的蠢货。“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她抓着对方左臂的双手有些颤抖,责骂的声音亦是,“你怎么不怕把你自己疼死啊?”“许一零,我正常吗?我是个正常人……对吧?”许穆玖眸光闪动,迫切地想对方口中得到答案,“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同学,他做错题就会打他自己,但是其他人都觉得他奇怪,他们觉得他有病,他们会孤立他。”许一零的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她被对方话语里的某些内容戳中了心思,所以她很清楚自己此时的心态、思维模式绝对算不上一个清醒、冷静的旁观者所有的。她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呼吸,不打算在这种时候去看许穆玖的眼神、纠结他问出的问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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