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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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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觉把大衣脱给宋阮,但她的小腿还是不可避免的露出来一截,所以他车速开得不是很快。

柏油路面潮湿光滑,倒影着五光十色。

流光溢彩。

他们的摩托车大概是第一辆没有激情的雅马哈,驮着他们走马观花。

宋阮困得迷迷糊糊,靠在他后背一会儿醒,一会儿睡,混沌的思绪闪过很多场景。

经历过的,幻想过的,即将发生的。

她不到六岁就被送到了市里,宋元迪留在县里工作赚钱,她被扔到全托班。

鸡鸭同笼,多大的孩子都有,什么样的人都有。

那所贵族小学,被扔到全托班的小孩大多都是因为父母忙于生意。

他们一个共同点,就是家境优越。

小孩子或许生来是一张白纸,但成长环境的渲染,错误的价值诱导,往往会让孩童变成最恶毒的人。

当时有一个高年级的小男孩,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宋阮的来历,就开始嘲笑宋阮是从县里来的土老帽。

宋阮从小就不太爱说话,也没想过要主动迎合讨好他们。

她不搭理他,他就变本加厉,开始联合低年级的男男女女背地里捉弄她,搞小动作。

让同房间的女生往她枕头里吐口香糖,让她同班的男生往她背后贴小纸条。

他们觉得怎么有趣就怎么来。

全托班的阿姨发现了说教几句,又呼朋唤友去打麻将。

毕竟这些孩子的爸妈,她惹不起,还指望着抱他们大腿。

宋阮是个从小没妈的孩子,这些小伎俩她只觉得烦,但能受住。

那时候她甚至不会去想,自己为什么要受着,凭什么不能反抗。

她没有回应,久而久之,那些人觉得无趣。

为首的那个坏男生又不知道从哪里听来宋阮有妈生,没妈养,爸爸是个暴利、没有职业道德的钢琴教师。

他在学校散播谣言,说宋阮有先天疾病,所以一出生她妈就不要她了,现在她爸也千方百计的把她甩出去。

纯良的小学生,喜欢以病毒体命名自己讨厌的人。

他们说,宋阮就是个病原,谁碰了她,谁就要去九院。

九院是精神病院。

呼啦啦的一群小矮子,危言耸听,每次路过宋阮都要先刻意靠近一下,然后再用最夸张的动作和表情远离。

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壮烈和劫后余生的沾沾自喜。

沉觉跨坐在车背上,修长的双腿微屈都还能着地。

听完她说,脸色阴沉。

“那男的叫什么名字?”

宋阮歪了歪脑袋,是真的记不起来了。

她几乎过了六年这样的校园生活,但那个作为始作俑者的男生,第二年就从小学毕业了。

可他走了又有什么用。

他们的游戏一旦开始,就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

“你猜后来怎么着?”

“五年级的时候,我把那几个人传我有梅毒的女生推下厕所坑了。”

“就那种一整条的厕所,没有门的,积攒一轮才自动冲水。我算的时机可准了,把她们推下去后,水立马哗啦啦地冲了她们一脚屎。”

她的语气还挺得意。

被欺负了五年才知道反击,这真的是宋阮吗?

“虽然后来我被请家长,之后又被她们找的社会混混拖进巷子揍了一顿,但她们身上的屎味一个礼拜都没散,我觉得我不亏。”

“你怎么不说话?”

宋阮往前凑了凑,下巴抵在他坚实的肩膀上。

沉觉想杀人,一肚子火想冲她发,却更心疼。

甚至有点不敢想象她三言两语挑出来说的这些事之外,她还经历过什么。

“宋阮你有病。”

有病才会任由那帮畜生欺负。

宋阮怔了怔。

笑了,没说话。

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她有病。

不然她平时不言不语,怎么会突然做出这么过激的行径,被请到办公室接受教育的时候一点都不害怕,也不慌张。

宋元迪就是那时候带她去看病的。

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心理,大概是怕她能干出更疯狂的事,他还得给她擦屁股吧。

十一岁,或许更早,她就患有重度抑郁。

这是当时医生给出的诊断。

宋元迪起初不信,不肯接受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案。

直到今年,她被以违反校纪校规,道德败坏为由勒令转学。

宋元迪一巴掌差点把她从桥上扇到河里。

之后他让医生开始介入治疗。

今晚,他拿出阮丽的照片,给她看清楚十月怀她,又抛弃她的母亲的真面目,试图按照医生所说的那样,从根源去治愈她的病结。

但宋阮只平静地告诉他:“能治愈我的不是你,更不是这几张照片。”

她蓄满了泪,内心却很枯涸。

唯一想到的,就是那个抱着球、叼着烟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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