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我很乐意用身体偿还(1 / 2)
薛灵是当晚离开的。第二天一早,邵应廷带着早餐故意踩车绕到她家前,大门紧锁,窗帘拉上,似乎主人从未回来过。他站在白色木栏杆前仰望二楼的半圆落地窗。没记错的话,薛灵高中时这里摆着一台三角钢琴。有时他经过,会看到长发披肩的薛灵坐在那里弹琴,腰杆挺直,神情淡漠,修长的指尖行云流水在黑白琴键上跳跃。如果不是薛家的隔音玻璃效果太好,他对古典乐的了解应该会上升不止一个台阶。薛灵没有告知归期,也没有回复邵应廷任何一条消息。初秋的这半个月,他每天都会腾出一个小时,骑着川崎绕虹湾一圈,终点永远是薛灵家门前。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荒唐又无聊的事。三年前,薛灵跟随父亲回来祭祖,刚起床的他看到有高中同学发了与薛灵的合照,早餐不吃,骑上摩托车围着虹湾从早绕到晚,可惜始终缘悭一面。凌晨时分,摩托车油缸即将见底,他在家门前巷口的士多买烟,和他差不多大的老板儿子在播歌,播的是陈奕迅的《十面埋伏》。“何以我来回巡逻遍仍然和你擦肩还仍然在各自宇宙错过了春天……”他倚着川崎点燃呛口的烟,扑面的风将浓烈吹进他的眼睛,干涩刺痛,忍不住涌出泪水去冲刷。歌还在继续播,高中群的讨论仍然热火朝天。“全城来撞你但最后处处有险阻只差一点点即可以再会面可惜偏偏刚刚擦过十面埋伏过孤单感更赤裸……”明明他按照高中同学的指引追随薛灵的脚步,为什么总是迟一步到达?地上的烟头越来越多,熏得老板儿子忍不住提醒:“喂,兄弟,抽这么多不怕喉咙痛啊?要不要整剂廿四味降降火?”“分开一千天天天盼再会面只怕是你先找到我但直行直过天都帮你去躲躲开不见我。”邵应廷松开紧攥的拳头,被捏得变形的带血半截烟颓唐坠地。他长腿跨过川崎骑上去,洪亮远去。他回到高中,隔着高大的校门望里面的篮球场,想薛灵这次回来有没有打篮球。有的话,又是谁陪的她?不能想,一想他再不能欺骗自己,自我安慰。他不能自我剥夺无望等待里的唯一支柱。然后他做了一件常人难以理解的事——哐哐敲开小卖部老板的卷闸门,用所有积蓄顶下这家小卖部。他暂时没有本事飞越大洋在异国寻找薛灵,只能死守在她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日复一日做着无望的等待。
那时老板早已入睡,被吵醒后闹起床气,听到他离谱的要求,差点要打他一顿。父母在他初中时离婚后,他过过无数段一穷二白的生活,期间想过无数种自杀方法,对人生一次又一次失望。除了这一次。不止几次山穷水尽的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迈开步子,是能往前走的。而世界也终于对他慷慨一回。漫长又短暂的国庆假期过去,学校开学,邵应廷不得不回到小卖部坐镇。学生光临的时间非常稳定,只下课跟放学两个时间点,其余时间闲得拍苍蝇。邵应廷心里记挂着别的,干脆放了个空塑料箱在门口,让学生们自助购物,然后自己开车川崎继续在虹湾市区绕圈。可能是虹湾的路烦他无所事事,半个多月来,只天天拿车轮压它们,邵应廷刚驶上斜拉索的海前大桥,两辆豪车头碰尾在桥中央打着双闪。宾利慕尚和玛莎拉蒂grancabrio。强劲的海风中,一对璧人凭栏而立,款式相似的两件风衣被吹起,宏大的蓝天碧海不过是背景,他们才是唯一的主角。薛灵剪短了头发并染成蓝灰色,本该披在肩头的整齐切口被海风吹散。她眺望远方,平静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说了一句什么。风太大,还没传到邵应廷耳中就吹散得无影无踪,听《十面埋伏》时才有的烦躁消沉再次将他包围。那个只存在于话语和文字的谢观澜比想象中更年轻,成熟沉稳,任狂风乱吹依然岿然不动,身姿闲适却挺拔,但他极力想隐藏的急躁在眼睛暗涌,连镜片都无法遮掩。“谢观澜,你说等死和赴死,哪个更需要勇气?”谢观澜蹙眉:“灵灵,别说傻话。”薛灵无所谓地笑笑,双手抓住铁栏杆,踩上栅栏上的圆弧想要跨出大桥。“薛灵!”谢观澜仪态尽失,惊慌地箍住薛灵的腰将她带回地上。镜片彻底抵挡不住他汹涌的情绪,维持多年的平静面具在此刻终于崩裂。“你恨我就把我推下去,而不是拿自己的命报复我!”薛灵脚步虚浮晃了几下,倚着谢观澜站稳,笑得像个无事人,仿佛刚才要跳桥的不是她。“我怎么会恨你?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见识顶级名利场,一辈子也不知道人上人的生活时怎样的,也不可能在安德森癌症中心享受万事优先的待遇,更不可能拥有一个专门研究我癌细胞的医学团队。”薛灵的指尖沿着他风衣后领划到领带结,继而捏住,在印有暗纹的绸缎上打转摩挲。“如果你不是基督徒,我很乐意用身体偿还。”领结之上的喉结滑了滑,箍在薛灵腰上的手越来越紧。“我们可以结婚,然后去巴伐利亚的谢家庄园养病,我不会再逼你做任何治疗!”谢观澜像捧起易碎琉璃一样按在薛灵的双肩,急躁而痛苦。这恐怕是他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求人。“你应该挑选一位健康美丽知性的贤内助。她知书达理,与你门当户对。除了能为你cao持家务,还能辅助你的事业更上一层楼。”薛灵抬手摘下他的金丝眼镜,默许他的吻迫切靠近,“而不是选择继母的女儿。”是嘲讽,也是事实。谢观澜在她唇之上顿住,阴沉问:“如果我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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