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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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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他才彻底清醒过来。

这一觉睡得并不沉,但沈峤自幼学道家功夫,性子本来就淡泊,未有什么难以逾越的坎子萦绕不去,又自认凡事无愧于心,自然不会成日寝食难安,所以觉虽浅,也能养神。

只是从前淡泊中带了两分天真,然而在经历种种跌宕起伏之后,这两分天真也都逐渐沉淀下来,固然他待人依旧是一腔赤子之心,可也慢慢学会如何分辨人心,不会再轻易受人蒙蔽。

眼睛还未睁开,他就感觉床榻上似乎有双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但不知这次醒过来又是哪副性情,若还是昨晚那般暴戾,少不得又得打晕一回,要么直接雇辆马车把人丢上去再赶路好了,也免去许多麻烦。

沈峤心念电转,慢慢睁开眼睛,两人离得不远,他还是能看见对方脸上神情的。

但见晏无师面色无波,眼神裏也意味不明,他心头咯噔一声,并未觉得高兴少许:「晏宗主?」

晏无师玩味地笑:「怎么,你好似不太愿意看见我?」

沈峤眼皮微敛:「没有。」

晏无师:「我这身女装,想必是你穿上的了?」

沈峤:「事急从权,也可免去不少探查,使晏宗主早日回长安。」

晏无师似乎不以为意,他甚至饶有兴趣地摸摸自己头顶上的髮髻,又摸摸袖子,还给沈峤说:「要扮就扮得像一些,一般女子会留指甲,就算不留,也会涂上蔻汁,否则有心人若是看见这双骨节分明的手,就知道是男扮女装了。」

沈峤抽了抽嘴角,心说我哪里知道那么多,我又没扮过。

嘴上却道:「晏宗主说得是,你若想涂蔻汁,我现在便去街上买来。」

晏无师挑眉笑道:「你好似不太乐意与我说话?怎么?谢陵不过是我一缕残魂,便得你这样青眼,温柔以待,反倒是对我不假辞色,难道阿峤忘了,谁才是真正的晏无师不成?」

沈峤当日下定决心要救晏无师,本来就不是为了让对方回头是岸,更不是为了博取感激,谁知晏无师会性情破绽,遭遇「谢陵」与「阿晏」则是意外之外的事情,否则他是半点也不愿与对方有纠葛的,巴不得从今往后连面也不要见才好。

「谢陵是谢陵,晏无师是晏无师,无论如何,我也是不敢忘记晏宗主的。」沈峤淡淡道。

晏无师的目光落在他嘴唇的伤上,讶然笑道:「怎么,谢陵没了我大部分记忆,连如何亲人都忘了,竟猴急得将你咬出伤来?」

经他提醒,沈峤才意识到嘴唇上的确还有些隐隐发疼,但他素来不擅长反唇相讥,只作沉默不搭理。

晏无师不以为意,又笑道:「帛片既然找到,修补魔心破绽指日可期,此事的确应该多谢你,若非你带我深入婼羌,我也不可能从陈恭手中拿到帛片。阿峤,你这样以德报怨,倒让我对当日将你送给桑景行的事有几分愧疚呢!」

嘴上说着愧疚,实际上语气却无半点愧疚之意,这才是真正的晏无师,他为人做事,哪怕负尽天下人,也不会觉得心中有愧,哪怕时光倒流,只怕他为了逼出沈峤的底线,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说到底,正如晏无师所说,他不需要朋友,只需要对手,而对手只给可以与他旗鼓相当,并肩而立的人,一切不过是沈峤估计错误,自作多情罢了。

时至今日,沈峤如何还会想不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没有接这些话,反是问起正事:「离开王城之后往中原走,你暴露的危险会越来越大,以你现在的修为,估计你自己暂时也还不想与雪庭禅师等人正面对上罢,你如今身处众矢之的,四面楚歌,若被发现,必然麻烦不断,但此去长安尚且有一段不短的路程,你自己有何打算?」

晏无师见他面色寡淡,明显不想跟自己扯閒篇,偏偏嘴唇还带着新伤,破坏了几分禁欲感,仿佛神仙雕像一下子沾上红尘烟火,心头顿觉有趣,不由调侃:「你与北周素无瓜葛,不可能只因见过宇文邕一面,就愿意站在他那一边帮着我罢?让我来猜一猜,莫非你对我早已暗生情愫,却因被我亲手送给桑景行而伤透了心,可是旧情难忘,谢陵的出现更让你旧情复燃,还让我穿上女子衣裳,莫不是要趁我神志不清时生米煮成熟饭,好让我以身相许?」

饶是沈峤一本正经,也被他这番自恋的话雷得满头黑线:「晏宗主若不肯好好谈正事,我直接将你打晕了送回长安也是一样的。」

晏无师扑哧一笑:「好好,你别生气,咱们不直接回长安,先去渭州。」

他素来性情反復,从前心情好时言笑晏晏,温存诱哄也是常事。

沈峤蹙眉:「为何?」

晏无师:「正如你所说,我现在武功还未恢復,出现在人前太招摇,六合帮、佛门、合欢宗、法镜宗,乃至突厥人,个个都欲置我于死地,以你现在的能力,也是没有办法护住我的。」

沈峤心说那怪谁呢,你仇人遍天下,这本事也没几个人能做到,若非我为大局不想与你计较,此时也早已加入追杀你的行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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