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1 / 2)
对着镜子看那人,他放下了手执的白玉麈,莹洁无疵的手指正穿过青丝,弄得自己痒痒的,寒冰般的眼眸雪积山巅,是冷幽幽的九天寒气,不知道在端详什么。
他澹泊明净的样子,让小凤凰着实定睛了一会。然后他小小的心里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会,说:“恩公神仙哥哥,你要是我们这里的,羽毛一定是很好看,最好看的!谁都比不过你一个小手指好看。”
小凤凰的性子本被养得很是阴郁桀骜,可是自从遇到他,好像就光明灿烂起来,多了不知多少本应有的孩童稚气,歪着头嘻嘻笑:“为什么不说话呀?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在天上哪个神仙底下当官呢?嗯……你能这样出来玩,应该是个特别清闲的小官吧。我听他们说,太乙天尊和玄女娘娘都是很好很好的神仙,都是会救人的。你难道是他们的弟子?”
可是当时那人,并没有言明他是大天帝,下辖无数太乙和玄女这样的神仙。
若他早说,自己何会那般没有防备?
凤皇猛然想起,那栉发咒的最后八个字——“敢有当我,北帝不停”。
这“北帝”二字,立马在那往日恩情上扎了一把刀。想起灭族之仇,埋藏的恨意又轰轰烈烈翻上眼底。
若不是愚信这人,抛弃一切随了他去,西冥怎会群龙无首?北帝如何奸计得逞?父兄妻子怎会神魂覆灭?
怪道他当时不言明身份,大天帝是谁?北帝亲亲爱爱的弟弟。
而那北帝是谁?早把他的家乡视为囊中之物,日夜思图的豺狼恶虎。趁他涅槃闭关之时,便举兵将西冥抄得不剩一隻活物!
救命之恩?倒很像一出设计精妙,埋伏几千年的调虎离山之计。
三十六计,都不如攻心为上计。
当年青鸾怀着他的孩子,露天雷雨跪了九日,哭求王上三思。可他却那般无情,一意孤行飞上九霄,曰之心慕道妙。现在想来,自觉可悲可笑。
檀弓等不到回答,又缓缓闭目。
可是看见他如此安逸无邪的模样,凤皇一时失语。
还是不敢信,不想信,不能信,这个人当年是在骗自己。
都怪如此深恩,如今连恨都不能全心全意。
凤皇心潮澎湃,放在脸上也没多掩饰。
卫璇把他百转千回的心思看了遍,等了好一会凤皇胡思乱想差不多了,才打断道:“凤神?”
凤皇恢復威容,眯眼看他,满是警惕。
本来是好好的师徒故人,可是卫璇掺和进这一团乌七八糟的仇恨里来,还知道许多上界秘辛,就不像当年那个小孩子般忠实可爱了。
正在此时,忽然风破纱窗,扑进来数不清的飞鸟,一时之间,八音迭奏。
凤皇广袖一拂,满室飞鸟尽化人形,潮水般跪倒在他面前。
为首的是一个矮个老人,两撇半白的胡须,光看脸与常人无异,可是身后却背了一个绿毛龟壳,他姿态无比恭敬,几乎是把脸贴在凤皇脚边,操一口妖族语言,卫璇都听懂了。
凤皇面对臣下,姿容态度都是说不出的帝王气概:“我让你镇守东洲,本座不在许多年,你们隻学会了先斩后奏?”
龟相道:“凤主那日苏醒过来,老奴一时激动过去见您,老奴自知重罪,绝不敢有二例。可是老奴掐算天命,凤主涅槃之时在即,身边不可无人护法…至于东洲,老奴已求了族中别人替老奴暂驮一阵。等到涅槃之劫一过,老奴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去……”
那东芦鲛洲是不大不小的一块浮岛,古书上说乃是一大龟驮着,这才不至沉入海底。那日凤皇苏醒,百鸟来朝,百兽下山。龟相一走,东洲地陷,沈并这才心急火燎地赶回去。
“你不能替我护法。”凤皇眼光淡淡一扫跪拜着的众妖,“你们亦不能。”
凤凰火焰燃一切虚妄,寻常之人为之所触,便会身中凤凰火毒,轻则受长久皮肉之苦,心中邪念愈多的人,重则散尽功力,道基全毁,日夜烈火煎心。
他想到这里,不觉苦笑。从前不曾为涅槃烦忧过,是因为檀弓一直都在,能在自己功力鼎盛之时的火焰中不伤不灭的,寻遍三界,就只有三十五重天的大天帝一个人。
就连八方火神中的祝融,羲和这些不小的神仙,在那火里头,连一炷香的功夫都站不住。
记得有一回,不小心烧着了九天雷祖的神雷玉府,不熄不灭燃了九天九夜。太上新修的书里说,被凤凰火焰碰触到的人“眼精自烂而身即死矣”,就是神雷玉府三十六内院中司中,好几位金阀侍中和上相真仙不幸自验出来的。
龟相跪伏在地,感觉头顶一宗大山,千钧威压,战战兢兢道:“老奴自知无能。所以寻到两位能人,或可分凤主之忧。”
凤皇微一挑眉,门不知何时被风吹开,步出门去,中庭一棵桂花树之下,一个年轻俊俏青年便是王含贞了。他少年的稚气渐渐褪去,清寒月光之下,脸上本来圆钝的棱角,竟然显出一丝锐利的美貌来。
王含贞直直站着,垂着乌密的眼睫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