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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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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把兵刃银光冷气交织一起,共同照出马上那男子来。

只见他腰悬宝剑,背负长弓。一身劲装,英气逼人。两鬓刀裁,各有一绺星白夹杂其中,高束墨冠。

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卫璇拍手笑说:“沈悖,我总算把你给请出来了!”

言下之意,方才迟迟不动,就是为了让沈并出来。

“这是沈并,单字悖。我幼年家中的侍读,亦是卫璇金兰之友。其父沈益柔,是檀齐唯罗浮之师弟。我与他戏于紫绂竹林之东,是故为玄阴之气中伤丹田,他所以为此自责深重。”

无须正嘟嘴想着既然卫璇聪明得不得了,天底下没有他不认识的人,道君何必多此一言?这才发现檀弓这是对着他传音解释。

檀弓见他两鬓灰白,与原主记忆中的沈并模样大差不差,简单问候了一句话。

沈并立刻飞身下马来见,一字一顿地说道:“是的,少爷,我也要去烧尾大会。从疏云渡口过去北奎星岛,山长路远,就算御剑过去也需得两三天。沈并在山后有飞舟一座,请少爷移步。”

檀弓道:“不必。”

这时船夫催道:“你们还走不走了?”

卫璇看那持桨船夫亦是个外路难民打扮,着一件褐黄单衣,面皮如姜,鼻翼不住地吸气翕动,两片干裂的嘴唇在初春的冷风里打颤。

船夫道:“走不走?”

沈并绷着脸,一隻脚踏了上来。沈并说道:“少爷,那我与你们一同前去。”虽是对着檀弓说话,却看着卫璇。

“乐意之至。”卫璇道。

卫璇看沈并清减许多,瘦得像个纸片人似得,两颊微陷,面色煞白。

他没多说什么,簇了一团新火,轻叩指节,在那青花的茶釜搁了一块太白顶芽的茶饼,又倒了些今年的早雪。在默默的动作之中,静待沈并言语。

沈并终于忍不住问起无须:“璇玑,这是……?”

卫璇笑道:“你好端端的不问正主,问我做什么?”

无须眼睛瞪得比鸡卵还大,两手各伸两指:“你再看,我剜了你的眼!”

卫璇帮着开解道:“一朵红萼火,名叫无须。”

沈并一听胸中了然,想说些什么,却对着眼前这个檀弓说不出口。

这几年来,他本已练习过许多遍如何解释他两次不辞而别,就算是檀弓要拉着他的衣襟,托他去寻他爹娘,自己尚会放弃所有家国大业,义无反顾地为檀氏出面。

可当真见到了已成少年模样的檀弓,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水声混着叹息声,凉凉地堵在胸口。

虽然檀弓仍像幼时那般称呼他“悖悖”,但隻觉已和他遥隔千层山、万重水。

那个需要他庇在身后的孩童,早已经远去不知多少载。

沈并终于露出惨淡一笑:“只要少爷喜欢便好。”沈并背靠船舱,曲起一条腿,眼望碧空,思渺惆怅。

水面浮着一枝红花,卫璇捡了便隔水抛给那几个白衣金带的少女。卫璇转头笑道:“你怎么也不留意留意我,我是变了没有?我给你学一个,你猜这是谁说我呢。‘你也该上上劲,多用点心在修炼上。这一年大,二年小的。’”

沈并一下子被他勾起许多故园之情,说道:“这一定是海晏蓝……”

那拿了花的少女四顾寻人,瞧见了卫璇,一下子红云满颊,船桨差些都脱手,竟然连渔歌也忘了接。闹得那边一阵哄闹娇笑之声,都说要罚那个没接上的少女。

卫璇遥遥笑说:“这位姑娘,是我的不好。我这厢给你赔不是。想问问这是什么曲儿?”

那几名少女互相打趣时咯咯笑着,面对卫璇却都羞于开口。唯有一个略大方些的说道:“公子,是《山水绿》。”

卫璇道:“我旁边有位兄弟最擅棹歌,叫他来接一句弥补我错,是好不好?”

沈并登时有些窘迫,正要推却。

卫璇见了闷声发笑,温和地讥讽了他几句。

沈并薄愠道:“你自己怎么不开口?”

卫璇辩解道:“我是左嗓子,快别吓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相执了一会,沈并忽见檀弓正着看他。

沈并低下头,艰涩地开了口:“ 晓汲清湘燃楚竹。”

卫璇惊呼:“你这样是唱是读?那我也会了。”

沈并有些不耐,目光移向别处:“我是问你,下面这句是不是‘晓汲清湘燃楚竹’。”

卫璇连连点首:“是了是了,你快些。”

沈并想起自己上一回唱这渔歌之时,还是个不知愁滋味的年纪。一生中岁月最为温柔的五六载,也就是那时候了。

今日再唱来,心头的冰雪也被这七字化了几分。

这大概也是卫璇的用意吧,沈并情绪不明地看了一眼他。

正欲出声,沈并和卫璇同时低头一睐……

檀弓坐着背靠船板,双目已阖,鼻息绵长。好像这样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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