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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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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五折 群戈驱驰 不遑宁处

掩去半脸的老人立于庵中,顶着穿破屋樑的一束光,映落几缕银灰散髮,安静得令人心凉。露出面具的半张脸颇经斧凿,分不清是皱纹抑或伤痕;那不是一张心狠手辣的脸,??巫峡猿心想。但必要时他不会犹豫。

这种强大的压迫感,远超过独对残毒嗜血的聂冥途。巫峡猿事前恐难想像:明明他才是布下陷阱的一方,怎会自困于这般狼狈而古怪、进退不得的尴尬窘境,彷佛落入毒蛇眼中的青蛙。

而老人显露的身手,本身就是奇迹。

失一臂而能保有武功者,说“千中无一”都嫌轻巧。不是改变惯用手忒简单,重心的平衡、经脉的淤塞、断肢的幻疼等,在在使动武之难甚于常人。

巫峡猿能续断肢,被武林中人传得神而明之,但在“神医”看来,断鹤续凫的成功概率,毋宁是高于残而不废的。并不是所有患者都有阿傻的运气和坚忍,但对比眼前的老者,少年简直不值一哂。

屈咸亨的崛起曾是家喻户晓的武林传奇,“天功”一说,随这位六合名剑之首的声誉益隆,昔年可说是脍炙人口。

江湖传言固不足信,巫峡猿本以为就是跑得快些、跳得高些,是“根骨奇佳”的另一种说法,亲身领教之后,却有一番不同的见解。

屈咸亨的“天功”,应是某种极其敏锐的协调适性,无论身子如何改变,总能摸索出最佳的运用法门,四肢健全有四肢健全的打法,只余一手一足,亦有相应之道。

适才短兵相接,老人展现的经验、技巧,乃至肢体运用,给了巫峡猿莫大的启发。如两度利用力道反馈的攻击手法,直是别开生面,只消过得了眼前这关,此后静心闭关数月,当于拳脚上大有获益。

“泼喇”一响,光影间悬尘飘扬,“深溪虎”拨开坍塌的栏桿,颤巍巍起身,摸索眉刀还入腰鞘,双手各拈一根细长碎木片,重新摆出接敌架势。

阿傻于《十二花神令》领悟尚浅,但这已是少年所知最强武学,先前使的乱披风刀势即来自二月杏花《领春》之卷,被老人一桿搠入空门,连拆上一招的资格也无,明白近身战毫无胜算,遂以《银台金盏》的飞刀法应付。

巫峡猿右臂软软垂在身侧,看来此战是指望不上了,虚提左掌,跨过高槛,重又回到庵裏,与戴着虎形木面的黑衣少年形成犄角之势;但究竟是谁包围了谁,答案恐令人有啼笑皆非之感。

七叔覆着灰翳的浊目望穿面具眼洞,缓缓扫过二人,唯一能洩露些许表情的嘴角丝纹未动,看不出喜怒;即使站在光线下,也只得满身阴影,如一块嶙峋错落的山岩,拥有更多曲折破碎。寂静不仅渗入骨髓,甚至流渗蜿蜒,漫出一地,吞没四周诸元。

巫峡猿还在斟酌出手的时机,忽见光柱裏烟尘飘散,掌影已至面门,急急仰头避过,却见老人反足踹出,正中飞扑来救的阿傻,踹得少年倒飞出去,面具下逸出血珠!

阿傻虽中老人的诱敌计,一上来便受创飞出,应变能力仍不容小觑,落地前两枚木片脱手,替大夫争取时间。

果然七叔不得不撤掌,陀螺般一转,贴着第一枚惊险避过,第二枚却被旋势一带,没入老人袖影。蓦听巫峡猿闷哼一声,随即“碰!”撞上门扉,原来七叔转近一标,木片倏然插落;魔君肩头倏沉,生生以右臂挨了一记,老人不知从哪又冒出条腿来,蹴得他踉跄倒退,背脊撞上庵门。

师徒俩一合间双双倒地,尚不及震骇,单足落地的佝偻老者微一敛颔,灰浊的视线与魔君对上,祭血魔君心头突的一跳:

“……今日毙命于斯!”

老人单臂一振,袍袖间隐现剑指,四周气劲旋扭,倏忽集于枯瘦的二指尖端,庵内宛若风云搅动,强大的威压令祭血魔君动弹不得;饶以阿傻之清冷淡漠,星眸裏亦不禁露出惧色,亟欲起身,却不可得。

——云台八子,草堂秘剑!

(这……便是“寒潭雁迹”剑法!)

飕然一响,凝练至极的剑气却未削断师徒二人之首,老人霍然转身,空气中的悬尘、光线等,无不自行裂出一抹新月形轨迹,迸出“叮! ”一声金铁脆响,余音嗡然,剑气已被一物挡下,却不见有实物弹飞。

“……好厉害的指力!”

老人心念微动,这才发现庵堂裏多了个人。

堂底佛龛之前,洞穿一孔的黑幔缓缓飘落,露出一抹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中等身形,双手负后,所着黑衫却非束袖绑腿的劲装,而是大袖披膊、围腰抱肚,宛若将帅布甲般的武服形製,两肩、围腰、下摆等以金紫二色丝繫绣出龙虎图样,说不出的威武霸气。

来人脸上,挂着一张雕工粗犷、极具野性的乌檀面具,风格与姑射六人所持极为相近,模样却是七叔从未见过的:

面具左右并置着似火焰、似浪花,一边各有三股的层迭云纹,末端无不弯翘指天,意态张扬,既似日轮焰冕,又像殿宇飞檐;正因看不出具体的表征,反而透出深沉的狞恶妖异,压迫感远胜于具象的姑射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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