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2 / 9)
外地融洽。言谈之间,黄缨不住往桶裏添热水,连说几个
笑话逗乐老妇人,指尖沾了点胰良沫子,在桶缘内侧的不起眼处,写下「五月初
七桃花坞」几个歪扭小字。
蚳狩云听得细微的良滑唧响,睁眼瞧见,笑容微凝,仍闲适地半倚半躺,信
手抹去。黄缨会意,接着写「耿叫我来」,蚳狩云藉掬水衝淋浇去字迹,笑道:
「你方才说家裏还有姥姥,她身子骨还好不?」
黄缨笑道:「好得很,能跑能跳的,双手还能提水砍柴,硬朗得紧。」
蚳狩云连连点头。「多大年纪了?古人说六十耳顺,七十从心所欲,你姥姥
是耳顺知年呢,还是七十了?」
黄缨心想:「她是问我耿照能否行动自如,还是隻能靠我口耳传话。」这点
连她自己也不能肯定,隻得憨憨一笑,随机应变:「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小时候
每年都听她说八十啦,到我长大离家,姥姥还是说八十。」两人都笑起来。黄缨
趁前仰后俯的当儿,断续在桶缘写下「龙皇祭殿」四字,这是耿照要她务必带到
的、唯一的一条线报,隻说姥姥一看就能明白,为她的安全着想,她知道的越少
越好。
蚳狩云笑得十分酣畅,片刻才收了笑声,回头捏捏她白皙柔嫩的圆脸蛋,微
笑道:「你眞是个好孩子。往后若有机会,让你回家乡探望你姥姥。」黄缨开心
道:「好啊好啊,多谢姥姥。」又写了几个字。
一老一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半天,蚳狩云似是心情大好,伸了伸懒腰,起
身道:「头有点晕,你这丫头手脚太勤,水还热着哩!不洗了,穿衣罢。」黄缨
乖巧道:「是,姥姥。」取巾帕为她抹干身子,两人相扶着移往披衣辕架,于屛
风内穿戴齐整,屛风隙间,但见黄缨手裏攒着一抹金灿灿的锐芒回映,却是一枚
末端尖利的金钗。
蚳狩云始终背向她,浑然不觉,脚下忽一踉跄,差点坐倒,赶紧攀住衣架子,
似乎眞被热水浸得晕乎,立足不稳;黄缨眯起杏眸,眼缝中迸出杀气,手夹金钗,
冷不防朝蚳狩云颈椎处撗落!
危急之际,少女「啊」的一声,握住右腕,金钗铿然坠地,扶着衣架的华服
老妇人还等着晕眩过去,半晌才蹙眉回头:「怎么啦?」黄缨勉强一笑,拾起金
钗递去:「姥姥,给您簪上。」蚳狩云摇头:「不簪啦,费事。咱们回去罢。」
黄缨搀着她推门而出,脚步声慢慢往廊底行去。
隔着数重镂花门塥、照准黄缨露出屛风的幼细皓腕,弹出一缕指风之人,本
欲掠上横梁,追着二人而去,忽听身后一人缓缓道:「我一直觉得是你,并没有
什么根据,不过是直觉罢了。没想到眞是你。」
女郎一袭旅装,白纱裙、束柳腰,分明是轻便俐落的装束,穿在她身上却有
种难以言喻的女人味。在这座遍铺紫檀、木色深沉的建筑物内部,她一身明净如
雪的打扮是如何瞒过无数耳目,来无形影,去无踪迹,亦极耐人寻味。
她俏脸微沉,方知被人无声无息来到背后,居然是这般滋味,这可不是件舒
心写意的事,然而转过头时,那张艳极无双的美丽容颜却是似笑非笑,抿着一抹
促狭戏谑、但又夺人心魄的姣美唇勾,轻启檀口,怡然道:「逗你玩儿呢,这便
生气啦?鸡肠小肚的小男人!」
关于两人重逢的画麵,耿照在心中揣摩过无数次,万万没想到会是这般景况,
忽觉「造化弄人」这四字,果然半点也没有错,叹道:「我没生气,明姑娘。在
阿兰山上,你又帮了我一回,我欠你的,早已算不清啦。」
来人正是明栈雪。
她明眸滴溜溜一转,轻轻拍了一下门棂,恍然道:「原来是陷阱。你同那个
古灵精怪的丫头片子串通好了,故意演出戏来诱我出手,是也不是?」虽笑语盈
盈,口气裏却不无气恼,隻不知是恼耿照误打误撞,抑或自己太过大意,居然被
如此简单的把戏所欺。
若在往昔,耿照兴许会为欺瞒她而感到歉咎,然而,在历经身残、拷打、无
力回天等磨砺后,心境却在一夕间有了极大的变化。世间公道,须以势为之,没
有力量的正义,不过是夸夸其谈,徒惹恶徒讪笑罢了;伸张公理,得先牢牢掌握
对自己有利的态势,才有机会让别人听自己说话。
——得势进取、造势夺人,有什么好歉咎的!
况且,此计能钓着明栈雪,本就怪不了别人。
「若非你坚持除掉姥姥,还不欲假他人之手,」耿照定定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