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4 / 9)
,久久不语。
岳师对他虽有养育造就之恩,但《紫度雷绝》只传掌法不传雷劲,藏私的意
图明显,五绝庄沦为淫行秽地,自己纵使未与同污,将来始终都要面对。这几年
他在北方联络豪杰、训练部下,辛苦经营「风雷别业」,岳师不但罕有援手,言
语间还颇为忌惮,若非将军支持,难保师徒不会因此反目……细细数来,才知两
人间竟有这么多嫌隙。
岳宸风与五帝窟的牵扯他一向觉得不妥,只是深知师父脾性,劝也只是白劝,
不过徒招忌恨罢了。鸩鸟嗜食毒蛇,终遭蛇毒反噬,五帝窟的反扑乃意料中事,
问题在于他有没有必要舍弃将军的提拔、舍弃得来不易的基业,来为师父出一口
气?稽绍仁那张没什么表情的黑脸忽浮上心头,胸中不由一痛。——我还的够了,
师父。就……就这样罢。
年轻的风雷别业之主心中转过无数念头,权衡轻重,终于拱手过顶,长揖到
地:「君喻愿为效死命,以报将军知遇之恩!四位师弟处君喻自有区处,请将军
放心。」仿佛早已料及,没等他说完,慕容柔又低头翻阅卷宗,暗示谈话已经结
束。适君喻不由一怔:换作是他,就算不立即派兵接管五绝庄,至少今夜也不该
放任自己从容离去。慕容柔甚至没要求他住入驿馆,以便就近监视。
这是收买人心,还是毫无所惧?适君喻眯着眼,发现自己跟在将军身旁多年,
贪婪地汲取这位当世名将的一切,不厌涓滴如饥若渴,依然看不透此人,一如初
见。总算他及时回神,未做出什么失仪之举,躬身行礼:「君喻便在左厢候传。
将军万金之躯,切莫太过劳累。少时我让人送碗参茶来。」倒退而出。慕容柔凝
神阅卷,思绪似还停留在上一段对话里,随口「嗯」了一声,片刻才道:「对你,
我从没什么不放心的。你也早点歇息。」
慕容柔召集会议,向来听的多说的少,如非紧要,敢在他面前饶舌的人也不
多,集会不过一刻便告结束,镇东将军一声令下,众将尽皆散去,堂上只余耿、
适二人。适君喻迈步上前,随手将摺扇收至腰后,抱拳笑道:「典卫大人,从今
而后,你我便是同僚啦。过去有什么小小误会,都算君喻的不是,望典卫大人海
量汪涵,今日尽都揭过了罢。」
耿照不知他弄什么玄虚,不动声色,抱拳还礼:「庄主客气了。」便转向金
阶上的慕容柔,不再与他交谈,适君喻从容一笑,也不觉如何窘迫。慕容柔对适
君喻吩咐了几件事,不外乎加强巡逻、严密戒备之类,适君喻领命而去。耿照呆
站了一会儿,终于按捺不住。「启禀将军,那……那我呢?」慕容柔从堆积如山
的卷宗里抬起头。「你什么?」「小人……属下是想,将军有没有事要吩咐我?」
慕容柔冷笑。「岳宸风还在的时候,连君喻都毋须由我调派,何况是他?我
今日算帮了你一个忙。
「我希望你为我做的事,昨儿早已说得一清二楚:凤驾警跸、代我出席白城
山之会,以及蠃取四府竞锋魁首。这些你若都有把握完成,你要光屁股在街上晒
太阳我都不管,若你掂掂自己没这个本事,趁我没想起的时候,你还有时间做准
备。因为在我手下,没有「办不到」这三个字。」
明明知道他身无武功,但慕容柔的视线之冷冽逼人,实不下于平生所遇的任
何一位高手,连与岳宸风搏命厮杀时,都不曾有过这样惊心动魄的威压之感——
耿照忍不住捏紧拳头,强抑着剧烈鼓动的心跳,才发现掌心早已湿滑一片。
——这样的感觉叫「心虚」。
在耿照迄今十八年的人生里,并不知道站上这样的高度之后,自己应当要做
些什么。
像横疏影、慕容柔,甚至是独孤天威那样使唤他人看似容易,一旦没有了上
头的命令,少年这才赫然发现:原来要清楚地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又要一一
掌握「别人该做什么」,居然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站的位置越高,手边能攀扶
的越少,举目四顾益加茫然。
慕容柔也不理他,继续翻阅公文,片刻才漫不经心道:「妖刀赤眼的下落,
你查得怎样了?」
耿照悚然一惊,回过神来,低声应道:「属……属下已有眉目。」
慕容柔「哼」的一声也不看他,冷笑:「「已有眉目」是什么意思?知道在
哪儿只是拿不回来,还是不知道在哪儿,却知是谁人所拿?独孤天威手底下人,
也跟他一样打马虎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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