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4 / 10)
「避祸」一说是耿照第二次听她提起,被挑起了好奇心,脱口道:「姊姊,
主上当年出京,避的到底是什么祸?」横疏影淡然道:「自然是杀身之祸。」耿
照听得一愕。「谁……谁要杀他?」
独孤天威虽非高袓景皇帝(太祖、太宗两兄弟之父,由太祖独孤弋开国后追
崇)独孤执明一系,但自小被独孤弋带在身边,独孤阀西进之初,犹是孩童的独
孤天威几乎每役必与,甚得太袓喜爱。
他在不觉云上楼对黄缨吹嘘亲与博罗山大战云云,并非无的放矢。被时人以
「东军」呼之的独孤阀大军设营黄泥沟,独孤弋不顾帐下两大智囊的劝阻,轻骑
袭取博罗山的蟠龙关要塞,果然中计被围,一人一骑、仗着绝世武功杀将出来,
仅以身免。
若非年方十五、勇冠三军的幼弟独孤寂率一支敢死队接应,只怕东胜洲的历
史便要改写:日后一统央土的太祖武皇帝独孤弋出师未捷,为逞- 时血气,极其
荒谬地死在西进途中的第一道关卡之前。
说书人爱极了这个有英雄、险关、千里突围的精彩段子,对照后来独孤寂恃
宠而骄,三度造反失败,被太祖武皇帝罚至白城山埋皇剑冢看守历代帝陵的戏剧
性变化,更是令人热血沸腾,不胜唏嘘。
说部中以镯孤寂当年曾在博罗山奋不顾身营救太祖,一命换一命,可抵一死,
天下未平,是他扯下黄旗,簇拥着独孤弋坐上龙椅,「功在从龙」,亦抵一死,
「一母所生、同衾共乳」,兄弟情深,又抵一死。是故这位年纪轻轻便以武名威
雳天下的冠军侯三度造反,又三度被太袓弭平,犹能不死,成了终生被软禁在白
城山后峰的「帝陵祀者」
此样的说法自是牵强附会,其中谬处近乎胡扯。
独孤寂生母乃独孤执明小妾,怕比独孤执明那英武过人、早早便崭露头角的
长子独孤弋还小着几岁。
独孤弋、独孤寂兄弟相差十五有余,岂能是一母所生?至于在烧毁的白玉京
外,策动将士拥立独孤弋的主谋,一般咸信是萧、陶两大智囊,以及独孤弋最信
任的二弟独孤容,也就是后来功封定王的太宗孝明帝。
儘管深受说书人喜爱,实际上博罗山一役是东军初期的重大挫败。在武登庸
的「北军」尚未来投、后来名将辈出的武装流民集团「中兴军」还在央土四处流
窜的当时,蟠龙关失利几乎动摇了东军根本。独孤天威所在的黄泥沟大营虽非前
线,也决计不是可以太平歌舞的后方。
独孤天威少年随太袓武皇帝披甲上阵,太宗时又至东宫侍读,元配夫人陶氏
乃陶元峥的亲侄女,岳丈陶元岫官拜吏部尚书,三位大舅子不是留任京官,便是
出镇大州……遍数太宗一朝,没有比陶氏一族更庞大的官僚集团,其势力盘根错
节,遍及京城内外,说句「隻手遮天」亦不为过。
如此背景,还有谁敢杀他?
谁又能逼得他抛弃身家仓皇出京,名为赴任,实则亡命东海?
宫廷秘辛、皇室恩怨、朝野政争……这些对耿照来说都太过遥远,跟多数的
百姓一样,他是从说书戏文里认识这些名字的,无法一眼看穿隐于传奇后的事实
真相。然而独孤天威的遭遇委实太过,以致答案的选项少得可怜,几乎是呼之欲
出。连几能「隻手遮天」的陶氏都保不住独孤天威,要杀他的,恐怕也就只有「
天」了。
横疏影与他心意相通,见耿照猛然抬头,面露讚许:「很好。你这趟下山不
只习得绝世武功,心思也变周密啦。你想的没错:要杀主上的人,便是先帝孝明。」
谁想杀并不难猜,难的是缘何要杀?莫非独孤天威与那独孤寂一般,也曾露
出觊觎大位的不臣之心?
「倘若如此,事情倒也好办。先帝不比太祖武皇帝……不,该说是太祖武皇
帝的胸襟宽广得直不似人,古往今来,有哪个皇帝能容忍同一个人在自己眼皮子
底下三度造反?便是血脉相连的手足兄弟,也未免太纵容了。」横疏影摇头嘆息
:
「主上当年若有一丝反迹,早被杀了,不用大费周章,玩什么明升暗贬、千
里追杀的手段。」
耿照越听越糊涂。
「没能杀,便是不该杀。既然如此,又为何要杀?」横疏影笑而不答,拉起
薄被围住白晰丰满的双峰,掠了掠发鬓。「白马王朝前身,是世代镇守东海的独
孤氏一族。他们发迹于碧蟾朝,掌管东境门户百余年,势力庞大,人称「独孤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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