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争吵（1 / 2）

秀水市今年夏天分外难熬，湿热躁动的空气像是一个巨大的澡堂。

陈润生从公司刚踏出一步就把脚收了回去。他不耐烦皱起眉头，含着糖的嘴嘟囔了几句。

又热又燥，啧。

明天是他大表姐结婚的大喜日子。

请假要扣全勤奖，但是不去又不行，份子钱又得划出1000出来，这个月的花呗刚还完，用手机一算，这个月工资最后就剩4000来块钱，也不知道一天天上个破班到底上什么。

＂陈先生？是你的外卖吗？＂

陈润生看外卖终于来了，这年头普通人都是拉磨的驴。外卖小哥年纪也还不大，大概和宋程差不多岁数，大热天送外卖，脸上就跟被水洗过一样。他应了一声，走过去把饭接过来。

＂来，拿着。＂陈润生把冰凉的怡宝递过去，上面还透着水珠。

外卖小哥很感激的道了谢，陈润生电话刚好响了起来。

是主管找他要这个月预算账单，到嘴的饭还没捯饬几口，就急急忙忙吞进胃里去。

＂这个月预算超出了三万，怎么回事？＂

主管是个离异的中年男人，在这个位置一待就是十年起步。闲的没事来为难起陈润生这个财务部小小的组长。

＂前天请甲方吃饭，地点在东府路米其林级别的餐厅，昨天公司新进两台机子。这超出的预算还是在最可控范围内的。＂

陈润生快烦死这个老登，可还是顶着一脸谦逊，自己很热爱工作的嘴脸看着王主管。

巧的是王主管看陈润生也不顺眼，很简单，对方年轻，长相秀气。标准的小白脸长相，作为男人，隐隐的嫉妒让他不能不去找点事情来平衡这种隐晦的变态心理。

陈润生好歹也出来工作两年，皮球你来我往踢起来。没一会王主管就放他吃饭去了。

走出办公室一看表。

中午一点半。

草，还吃个鸡毛啊。

面条坨成一团，他忍着烦躁急忙塞了几口。囫囵喝几口水，还没喝上手机就响起来。是宋程打进来的。

陈润生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不自在走出工位，细长的手指拿着一只细烟，抽完一口才接了电话。电话里对方没有主动开口，只能听见呼吸声。

陈润生沉默五分钟后实在心疼电话费，开口问自己这个小侄子最近怎样，关心客套话不动脑子就能脱口成章，这热切程度不知道还以为是在关心自己的爹。

＂陈润生，你能别这么假吗？＂宋程不开口没事，一说话就能把陈润生噎死。

＂我那是身为你长辈对你的关心，怎么能是假，你这孩子越来越不会说话了。＂

宋程在宿舍床上躺着，听着对方气急败坏的语气嘴角微翘，语出惊人，＂哪个长辈把自己侄子往床上带？＂

陈润生一听这个彻底熄火，像是融化的冰淇淋。但是他更委屈，到底谁上谁啊，自己身为长辈被压也就算了，吃亏的怎么像是宋程。

陈润生其实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和宋程搞在一起，毕竟在这之前他以为自己是个拥有钢铁般意志的直男。

直到宋程这个外表清纯小白花，戴着个傻瓜黑框眼镜的数学师范生，把自己操得腿软腰酸，哭爹喊娘。说起两个人的奸情，是宋程高三就开始了，不过好在陈润生也还算在乎伦理纲常，自从宋程去了外地上大学基本很少见面。

他们彼此联系纯靠缘分，比如陈润生来宋程读大学的地方出差。或者哪个三大姑八大姨的亲戚吃席，他们才会相见。

只不过一见面就是开房，在大大小小的酒店里做的天雷勾地火。

＂小舅舅，这次在哪里见面。＂宋程打断了陈润生无止境的回忆。他不自在清清嗓子，宋程在电话那边已经猜到陈润生莹白的耳垂变得透红画面。

＂见面再说吧。＂陈润生挂了电话，把最后一口烟抽完。眼神放空想到面红耳赤的少儿不宜画面，深吸了口气。

他这次想跟宋程一刀两断。他妈最近催着他相亲，这种一睁眼就能看到的未来，又何必再把错误的关系继续下去。

宋程赶到婚宴地点的时候新娘还没入场，陈润生妈妈乔云看见宋程过来，一脸慈爱的招呼宋程过来。宋程虽然就比陈润生小三岁，可辈分摆在这，他得叫陈润生妈妈一声姨姥。

乔云也不过五十出头，可宋程从初中就跟着她长大，地位和陈润生没有区别，都是自己最亲的孩子。

＂这次回来也歇几天再走吧，姨姥都快半年没见你了，想你想得紧。＂乔云从孩子那桌拿了几瓶ad钙奶，递给宋程。

宋程接过去喝了几口，和乔云唠了几句家常，这才步入正题。

＂姨姥，我小舅舅呢？我怎么没看见他。＂

乔云撇撇嘴，指向最尽头那桌。＂你去找他玩去吧，劝着他点，别又喝多了。＂

宋程看着对方不知道跟旁边的中年男人说着什么，细白的手指夹着一根烟，嘴巴因为喝酒亮晶晶的，粉面含春威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