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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吾点过头,缓缓到梧桐琴前坐下,伸手拨弦。

每嗡鸣一声,都如剜心头。

“我喜欢你弹琴的样子,极美,不可方物。”

琴声勾着点颤音,青吾抬头看他的沉醉,冷汗湿透了背后。

可我弹琴时很痛苦。

你看,我用痛苦来取悦你。

是夜他灌起杜康,储君不知道他缘由,拦不住便也跟着喝。

酩酊间,储君扶着他回榻上,两人醉意滚烫,跌跌撞撞陷进其间。

醉意让一切既诚实又迷糊。

“你竟敢、竟敢?知道我是谁吗?”青吾叫他拥着,头一回生出怨恨的情绪。

“知道,是青吾,我的琴师。”储君小心顺着他后背,吐字因醉意而不太清晰,“竟敢什么?”

“你挖了我……”

“啊?”储君笑起来,“我来说也恰当。”

“什么?”

“心被先生挖去了,勾走了。如果你和我一样……”他摩挲着青吾额发,“热恋的人是个漩涡,我邀请你跳进来。”

是杜康太醇厚。

青吾只往这缘由承认。

真奇怪。分明是怨憎的,可是床帐里抵足碾磨,湿汗淋漓之间,除了怨憎和身体堆积的快感之外,又仿佛还有额外的。

储君春日下的温雅斯文,夜里成了恶劣的败类,摩挲也沉埋,颠簸和湿热。他指尖揩过青吾眼角控制不住的泪水:“像是迷路小孩在雾中呼救的泪水。”

青吾张着嘴想回句什么,储君却俯首下来,吮含住了唇瓣。

滋味很好。

青吾的顺应引来加重的鞑伐,趾尖都忍不住蜷了起来。模糊之间看见近在咫尺的人,几乎要被长睫下眼睛里化不开的迷恋淹没。

要不是妖术对他没用,青吾当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不经意里对这人施加了什么魅惑术。

“少时翻闲书不懂君王不早朝,后来见先生才明了。”储君撞着他的喘息,抵额说,“我想和你晨昏颠倒,不舍昼夜。”

醉意让一切既迷糊又诚实。

天亮,储君问他:“青吾,你的故乡在哪里?”

“故乡……在深山里,百鸟争鸣,万花四季争开。”

“如此美景,你在其中做什么呢?”

“我?我在其中扎根。”青吾眯着眼沙哑道,“扎不够深,轻而易举地,叫人挖了出来。”

“离乡了么?”储君覆住他手背,“你之前从不说家里情况,我不好问。故乡离天鼎遥远么?家中还有几人?对你婚配之事……可有什么要求?”

青吾看着他期待小心的神情忽然觉得好玩,叫他知道真相,或许也像一种报复。

何况这试探红尘的劫数亦游戏也该结束了。

“我带你去。”

储君由期待转而兴奋:“我、我这就去准备些……”

“不用,一炷香的时间。”

“?”

他修行尽两千载,半仙半妖之躯,人间天子之地阻他妖身,他便用仙术。青吾握了储君的手,眨眼之间带他瞬移到了梧桐树下。

被剜的痛楚让他有些站不稳,他靠在树上看着茫然的储君,伸手而去,储君傻傻地要牵他的手,便看见他指尖上长出梧桐叶子。

青吾欣赏着他逐渐发白的神色,逐渐感觉到快意。

“我是妖。”

“我在山中将近两千年,历劫闭关前,你到深山中,断了我脚下的根,挖了我的身躯,将我搬到帝宫之中。”

“你还剜了我本体,制新琴,兴致勃勃地弹。”

指尖叶子枯萎消失,代之以裂口。血从指尖滑落,滴答声空前响亮。

青吾一字一字说:“我来寻仇。”

储君自此终日失魂落魄,往司命神殿里跑了几天后,抱着梧桐琴踉踉跄跄地来到了他面前。

“对不起……”

“道歉能做什么呢。”青吾抚过琴,皱了眉,“嘶,疼。”

“你要如何惩罚我都好。”储君忽然跪在他面前,模样看着好像比他还痛苦,他想将一把匕首给他,“刀柄给你……”

青吾推开刀,蹲下身,观察着他剧烈的煎熬:“既然惩罚,你不如自己告诉我,什么事对你而言最痛苦?”

储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周通红。

青吾等了半晌,他沉默又像初见时。

“说吧。”

“我……对你做的事。”

青吾不解,怔了片刻再追问:“为什么?”

“我喜爱你。”储君攥紧刀战栗,“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伤害你。”

青吾呆住,脸色越来越苍白。

没有人对这不入世的懒妖说过这一字,连带着他也从来不往这里触碰。

他一直修的无情道。

他也忘了。

青吾后退:“……我不爱你。”

储君俯下去,蜷得更厉害,肩背都细密地发起抖来,喃喃道:“我对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可这南柯我想当真。”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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