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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完最后一句,掌声还没爆发,前排有个女孩儿像突然回过神,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邱声也被她吓到了,连忙翻下演出舞台去问怎么回事,导演组打了个手势示意赶紧跟上拍摄。

邱声对这个女孩儿有印象,他们四处发邀请函时她和她的男朋友是最早响应的。他猜想对方应该是认识银山,说话时语气都软了不少。

怎么哭了?

我是、是太高兴没关系。女孩子眼妆都哭晕开,旁边几个年龄相仿的递过来纸巾,她一边道谢一边语无伦次,我和我男朋友就在你们的演出上认识还以为永远看不到你和闻夏再一起演出,今天真的很兴奋

邱声皱起眉,去看舞台上贝斯手的影子,他不为所动,依然抱着琴站在边缘。

她越说越激动,邱声想摆脱但被她抓得很紧,去看摄像机,导演却没有要喊停的意思,明显觉得这里有他们本期欠缺的所谓故事感,并没意识到邱声在求助。

我真的很喜欢你们,我握过你的手的邱声,但是你们最后一次演出为什么要那么伤心?为什么要这样

邱声开始头晕,眼底发黑,他拼命地要挣脱女孩却事与愿违,使不上劲儿了。

闻夏,你在吗?我、我好想问你一句话!

不,别问!

别问他,别让我又为难。

邱声想阻止,但那边闻又夏的气息靠近,单手勾住了邱声的肩膀。他在用手指按某种节奏轻敲邱声,示意他不要太紧张。邱声表情淡漠,微微蹙眉,保持着外观上的正常可心跳越来越快,他像被分成了两半,胸口以上的部分随着海风往天空飘。

喉咙痛,耳鸣,他最后一点理智掐紧了手心想:怎么会在这时候开始恐惧了?

归根结底他害怕被提到那件事。

但女孩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眼泪连连,映照着舞台光,她秀丽的脸竟有一丝扭曲,睁大眼睛逼问闻又夏:你们最后一场演出我也在的,你为什么要砸了琴,明明刚开场还说那是邱声送你的新贝斯!

闻又夏略侧身挡在邱声面前,却并未要回应她的意思,只听得女孩兀自说:

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啊!

导演组终于意识到她状态不对,也看见邱声脸色在灯光下一阵阵地发青,连忙停止拍摄把人先拉开。

邱声听不见别的话了,他感觉身边有人跑来跑去,抱着自己的力量也不足以安抚这时的心悸。他呼吸困难,脑子里除了不断绝的嗡嗡,就剩下那句撕心裂肺的,闻又夏你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丢下我?

前几天苦心孤诣维持的一场梦在这一刻轰然碎裂,五彩玻璃散落满地,他无处落脚,怎么走都是被刺出血。

邱声?邱声!看着我,深呼吸

是闻又夏吗?

邱声竭力睁开眼,他被闻又夏握住了手,视野缩成了一个细小的光斑。光斑中心,闻又夏扭过头朝谁喊:麻烦把他的药拿过来!白色小瓶那个!

闻又夏的手很温暖,邱声下意识地圈住他拨弦那只手的无名指,张了张嘴,想说不用,却只像吐了个泡泡似的发不出声。他听见闻又夏在说话,隔着一层水,明明就在耳边但怎么都听不清楚,好像说了

对不起

怎么又在对不起?不是说了不爱听吗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邱声抵在他肩膀上,闻又夏的手护住他后脑。

外人看来他们仿佛终于在突发疾病面前冰释前嫌,邱声也感觉他好像摸到了一点闻又夏的温度。

海风不懂人类的复杂感情,若无其事继续拂过银白沙滩,一串演出时挂上的小彩灯天真地晃,试图构造出原定的童话氛围。

邱声眼前清明了一点,呼吸也慢节奏地恢复正常,心口依然疼得要命。

他看见自己攀着闻又夏的后背,手腕上空荡荡的。

他突然很想念贝斯弦做的那个简陋手链,那块拨片,那颗不会响的铃铛。

片刻的失去意识,像灵魂出窍,类似的事以前发生过一回。邱声回过神时已经在车上,车门紧紧地关闭,窗开了一条缝,依稀听见外面有人在说话。

车没开,闻又夏坐在他旁边,见他眼珠轻轻地转动,问:好些了?

邱声慢半拍地:嗯,过去多久了?

不到半个小时。闻又夏看了眼时间。

邱声浑身乏力,他后知后觉,突然紧张起来:我没做什么吧?

刚刚体温有点儿高,怎么叫都没反应。闻又夏说,我喂你吃了药,两颗,记得以前是这个量。

他只在叙述事实,同时藏起了一根手指。

这动作让邱声觉得他也许在喂药时咬了闻又夏,但想不起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整个人仿佛被抽离出了躯体不过比起直接昏迷过去才被送医院,起码现在他还能控制四肢。

手脚还在酸软,邱声靠在小面包车的后座,一点也不想动。

他微合着眼,脸色苍白仿佛随时又会昏过去,闻又夏观察一阵,罕见地主动开口:顾杞和小卢配合导演组拍一些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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