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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远大惊,一把抱住了崔大郎。

段怡瞧着,收了长枪,只是定定的看着。

苏州城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了,守军溃败,一个个的丢盔弃甲,成了俘虏。

先前还热火朝天的战场,好似一下子突然安静了下来。

段怡扭过头去,一眼就瞧见了站在身边的崔子更。

他抿着嘴,没有说话。

崔大郎躺在周道远怀中,吐出了一口鲜血来,他冲着崔子更嘲讽地笑了笑,“你如今得意了,到底如了父亲的愿,这江南东道,被你抢走了。”

崔子更摇了摇头,“父亲母亲都死了,没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想着,顿了顿又道,“如果你不害死我阿娘,阿爹本来就是要把江南王的位置传给你的。所以,才让我领了玄应军,自力更生。”

“我若是想要城池,去哪里拿都可以。就好比来的路上,我们已经拿下了黔中。不做江南王,我还可以做黔中王。”

崔大郎一愣,摇了摇头,“你骗我,父亲从来都偏心于你。”

“周将军一直跟着你,你还不明白么?是父亲选择了你,所以他一直跟着你。你认为天道不公,待你薄情。那天道待我阿娘,还有我,又岂是公平?”

“从小到大,我都只是人人都瞧不上的庶子。”

段怡听着,唏嘘不已。

要不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人人都有委屈,人人都觉得自己委屈,又如何掰扯得清。

若没有天子恶举,崔子更的母亲生为郡主,能够嫁给自己情投意合的夫君江南王崔余,崔子更亦是名正言顺继承江南东道的嫡子。

崔大郎同她母亲王氏,亦是不会落入这尴尬境地,在狭缝里窒息的过上一生。

她为崔子更唏嘘,段家之事,剑南道的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令人叹息。

崔大郎听着崔子更的话,有些出神起来。

他的眼神有些涣散,细雨落在身上,让人忍不住打寒颤,他挪了挪,窝进了周道远的怀中。

那是一个大雪天,父亲出了江南,因为路上积了雪,没有赶上母亲的生辰。

母亲心中本就不痛快,又瞧见崔子更的母亲,礼到人不到,顿时觉得在众人夫人面前失了颜面。

他坐在屋子里,脚边的炭火烤得暖暖地,周道远坐在一旁,给他说着兵书。

他定性不好,总是偷偷地用余光去瞧,崔子更同他母亲,站在冰天雪地里,雪花打落在他们身上,像是白了头。

那个孩子当时年纪甚小,他的脸冻得通红,眼中满是出离的愤怒。

那时候他还不像如今这般清冷,见自己的母亲遭了罪,想要冲过来,却是被牢牢的拽住了。

隔房的花厅里,三五不时地传来舅母们的笑声。

“早就说过了,你是大妇,还治不了一个下贱的妾室?便是打死了发卖了出去,也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便是王爷看重他,人死都死了,气个一年半载的,不就过去了。”

“还能够将你从这王妃的位置上,拽下来不成?”

周道远见他不专心,不悦的掏出了戒尺,“大郎当有嫡子气度,左顾右盼的像个什么样子,何必同身份卑贱之人一般见识,有失体统。”

他早就不记得这事了,可这样的画面,一桩桩一件件的,又突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第二零三章 贺章的目的

“差不多行了,杀父杀母之仇不同戴天。左右你都要断气了,若有什么怨恨,去阎罗殿上骂你爹去,崔子更还能钻下去拦住你不成?”

“你若是还觉得意难平,非要捅死崔子更。人家搁你面前杵着,你有那本事,捅就是了。”

“人没二两本事,戏还挺多。别死到临头,装出一副崔子更欠你的样子。但凡他本事差上三分,如今坟头之上,都能长草了。成王败寇,何必多说?”

段怡说着,瞪了崔子更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天下都在你手。是时候招来一群史官,来写你襁褓之中,一日喝几顿奶了。”

“瞅瞅那城楼之下,淮南军虎视眈眈。那贺章还等着打爆你们两个的狗脑袋,让你们去地府论长短,比比谁更惨!”

那崔大郎听着,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他两腿一蹬,撅了过去。

段怡说着,转过身朝着城楼下看去。

晏先生已经将大军分成了两部分,段怡那帮擅长“捡尸”的兄弟们,伙同“乌合之众”的黔州军,靠着苏州城城墙,清理战场,救治伤员,看管战俘。

而宋城同崔惑,则是分别领了江南西道的精锐们,还有意犹未尽的玄应军,去了前方,同那淮南军对峙起来。

雨不知道何时已经停了,白花花的太阳,从云层之中,悄悄地挪了出来,不带一丝温度。

淮南军的贺字旗因为湿透了,粘在了旗杆上,看不出所以然来了。

崔子更看了一眼崔大郎,走到了段怡身边。

那贺章瞧见他站到城楼前头来,朗声道,“你们再往后退十丈地,安营扎寨。待我同崔贤侄饮完庆功酒,贺他做了新的江南王,明日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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