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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方显然意在折他意志,以此迫他低头……这般对弈,以自身性命做赌,未免太过冒险,万一稍有差池……”衡玉说到此处,便停住。

不必再假设了,所谓万一,所谓差池,眼下不是已经出现了吗?

严军师思索着道:“此时难就难在,下毒者和刺杀者,未必是同一路人……下毒之人不一定知晓侯爷此时提早毒发了,若存心要磨到最后期限,好以此来胁迫侯爷做出最大让步,定然也不会有提早现身亮出筹马的可能。”

衡玉闻言道:“可想来侯爷应当已有怀疑的对象——”

“是。”严军师道:“眼下营洲城中,便有二人,这二人背后之人或是同一人。一是营洲刺史裴定,第二人则是……”

说到此处,严军师下意识地看向衡玉。

“第二人,是晏锦。”衡玉语气不重,却透着笃定。

严军师点头。

衡玉微抿直了嘴角。

晏锦出现在营洲的时机,以及同萧牧之间的往来,从始至终都像是在下一盘棋。

萧牧仿佛就坐在他对面,二人一直在无声执棋对弈。

可萧牧有事吗?

他学人家下的什么棋?

棋盘上的赌注可是他自己的性命,亏得他竟也如此坐得住!

衡玉忽然体会到了一些严军医日常烦躁的精神状态——

此时,严军师道:“说到此处,昨夜有探子从庭州带回来了一幅画像,侯爷还未曾来得及过目,不如吉画师先看罢之后,咱们再行往下商议吧。”

庭州?

晏氏商号所在的庭州——

见严军师走到书案旁,拿起了那轴画,衡玉起身接过,展开来看。

待看清其上所画之人,她微觉困惑:“这不正是晏锦吗?”

印海也走了过来,一时皱起了眉,露出后知后觉之色:“原来竟是如此……”

第124章 他是晏泯

“是晏锦,却也不是晏锦——”严军师在旁说道。

尚不知前因后果的衡玉听得不解:“不知此言何意?”

严军师讲道:“起初这位晏郎君初至营洲之际,将军便命人前往庭州探查晏氏底细与近来之动向,并且特意交待,一定要将晏氏家主晏泯的画像带回——”

听到此处,衡玉面色顿凝,再看向那画像时,眼神已是大变。

所以……

“说来,据此前探查可知,这位晏氏家主摆在明面上的经历倒已是颇坎坷。”印海接过话道:“这晏泯的父亲本是晏家长子,按说是要继承家业的,可晏泯幼时,其父母却突遭横祸而死,年仅三岁的他也在那场意外中‘不慎’走失,之后便是一连七八年没有音讯,晏氏族人都只当这个孩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可其十岁那年,却突然被人送回了晏家,面对这失而复得的嫡系长孙,族中上下似也未有如何看重,虽是养着但也就此丢在一边了……起先那几年,也无人在意这个孩子。直到其十三岁那年,忽然便显露出了颇狠厉的手段来,只用了短短两三年的工夫便越过一众叔伯坐上了晏氏家主的位置不提,更是将晏氏商号的生意扩大了数倍不止。”

“据闻此人不念亲情,性情与行事作风皆难以捉摸……”印海最后道:“且此前对外称,面上落下了难以去除的疤痕,因此一贯以半张面具遮面示人——”

要想得到此人的画像无疑尤为困难,因此至今这画像才得以被送回。

“所以,这是晏泯——”衡玉看着手中画像,眼底的变幻慢慢平息下来:“他就是晏泯。”

晏氏家主的半张面具之后,藏着的不是疤痕,而是另一个身份。

“自五年前我与他相识起,他便是以晏锦的身份示人。此番前来营洲,我亦疑心过他的意图,自也想过他或是晏家抛出来的一枚探路棋,却唯独不曾想到过这个可能……”

这一刻,衡玉心底与其说是震惊,更像是忽然坠入了一口深不见底的暗井之中。

她第一次觉得好像从未认识过“晏锦”,从未真正看懂过他分毫,连带着对他的那些猜测从一开始也都错得彻底。

她看到的晏锦是假的,她猜测中的晏锦也是假的,一层假面的背后是另一层假面。

印海道:“无怪吉画师未曾察觉,不说此人掩饰功夫了得,于纨绔这一重身份之上,根本叫人找不出破绽,纵是单论这过于出人意料的行事手段,便是无法想象的……试问究竟谁能想得到,堂堂晏氏家主,竟会独身亲自前来营洲这是非之地?”

“如此是否恰能证明他此番所图甚大……”衡玉已很快从那诸多情绪中抽身,将重点放在了正事之上。

严军师:“这营洲城中值得图谋的,不外乎只有两样东西,一是那藏宝图,二即是兵权——”

“而这两样东西,归根结底,关键皆在侯爷身上。”衡玉道:“所以,无论是下毒还是昨晚的刺杀,他皆有嫌疑与动机,亦不缺手段。”

若说裴定需借族人前来祝寿作为掩饰,将刺客夹带入城的话,那放在“晏锦”身上,就又简单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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