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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玉有些费力地扭过酸疼僵硬的身子,也靠在了石壁上,扯出一个笑,道:“我答应了严军医要替他好好看着你,也算是勉强做到了吧?”

萧牧也笑了一声,声音虚弱迟缓:“你如此卖力,险些将性命都填进去,倒不知严明是许了你何等好处酬劳——”

“酬劳啊……那可不是侯爷能想象得到的。”衡玉随口胡诌间,摸索到手边的袖箭,随手拿了起来。

萧牧下意识地看去,与她闲聊道:“这袖箭倒不常见……”

“不然昨晚怎能连杀两人呢?”衡玉道:“这是我前不久托苏先生所制,拿来防身用的,且箭头上还淬了毒的。”

她说着,扭头看向萧牧,笑着道:“下毒这种手段,在你们战场上,应是落了下乘的。但我觉着既能用来自保,倒也不丢人吧?死了才丢人呢。”

“不丢人。”萧牧也看着她,眼底含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二人如此含笑互视了片刻,皆是劫后余生的松弛。

衡玉转而问:“这山洞所在,印副将他们可知晓吗?我怕那些人追来,便也未敢贸然试着出去求救——”

“印海只知暗道,不知此处山洞。但顺着暗道,迟早能找到这里的。”萧牧道:“那些黑衣人此时多半已被收拾干净,但为稳妥起见,不妨在此再待上半日。”

衡玉先是点头,而后迟疑地看向他后背伤口:“侯爷此时觉得如何?”

“昨夜既然没死,再想死便是难事了——”萧牧微微动了动,调整了一下坐姿,屈起了一条腿,道:“这点伤不算什么,放心,我的身体我心中有数。”

衡玉便暂且信了。

旋即,只听他问:“昨晚为何去而复返?”

“当然是去救侯爷啊。”衡玉双手抱住僵硬冰冷的膝盖,玩笑般随口答道。

萧牧便道:“那要多谢相救之恩了。”

“不过现下想想,侯爷也未必需要我去救吧?”衡玉将下颌抵在膝盖上,思索着道:“侯爷这般英勇,身边之人也可以一当十,纵然一时陷入劣势,但身处营洲城内,想必很快便能扭转局面吧?”

“从前或是可以。”萧牧看着她,像一只主动示弱的大狗那般说道:“近来到底是不经用了些,那些人又来势汹汹,稍不走运,昨晚或就要成了刀下亡魂了。”

“所以,我出现的很及时了?”衡玉转脸看向他,笑着问。

“嗯,尤为及时——”

“我几斤几两,自己有数,想必倒也没有这般关键。”衡玉难得谦虚了一下:“但想来,至少也没有拖后腿吧?”

“没有。”萧牧认真道:“且冷静果断,极擅应变。”

听着这些肯定之言,衡玉长吁了一口气,却是道:“是我该多谢侯爷,多谢侯爷让我‘救’了这么一回——”

萧牧一时未能听懂,有些困惑地看着她。

女孩子的鼻尖脸颊都冻得红彤彤地,然而此时眼圈也有些红了:“当年阿翁让我走,让我别回头,让我听话,我便只能照做……因为我清楚,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是个累赘而已。之后我便一直在想,我何时才可以不再是累赘,遇到危险时,可以留下来一同面对——”

萧牧沉默着看向她手里握着的袖箭。

此箭杀伤力极强,是苏先生之功。

见血封喉,是淬了毒的功劳。

可那般箭无虚发的准头,却不可能是凑巧——她是偷偷练过的,且非一朝一夕之功。

她表面肆无忌惮,像个风流纨绔,暗中却从未放松过警惕。

她甚至,一直未能从八年前的那个夜里真正走出来。

他知道,此等幼年时经历的巨大变故所带来的痛楚,纵然深埋于心,不形于色,却足以刻入骨髓,甚至终身难以拔除。

尤其她在有过那样的经历之后,未曾及时回到家人身边,反而辗转流落,几经变故折磨。再回到家中时,父母又皆已故去——

“那时你不过八九岁而已,已是能常人所不能。”他开口,声音是自己都未曾听过的温和与安抚。

“是,我现在长大了,是阿翁拿命换来了让我能够继续长大的机会。”衡玉眼底的泪意已经压下:“而昨夜所历,让我有机会证明自己不再是拖累了,我也可以是救人者了——”

“你一直都是。”萧牧的声音缓慢而有力量:“不止是我,你亦救过许多人,佳鸢娘子,妙娘子,你不单救了她们,更是救赎了她们。以微知著,可见你一直是救人者。”

她没有任何错,不该再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乃至内心深处对自己充斥诸多否定怪责。

他再次重复道:“你一直做得很好,比任何人都好,无论是八年前,还是此时——”

萧牧从不知自己也会有如此啰嗦的一面。

衡玉闻言看着他,极不容易忍下的泪意,此时悉数上涌,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争着挤着砸了下来。

而多年来的心结、那些反复出现在梦中的愧责焦虑无力,随着这场“倾盆大雨”,好似终于得以释然了。

萧牧读懂了她眼底的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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