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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王副将了——”

衡玉作为主家,少不得需与蒋媒官一同坐在厅内与蒙家人说话,此时厅内正逢众人端盏吃茶,相较安静些,衡玉听着了顾听南之言,便扬声与王敬勇道了句辛苦。

“现在可以了。”王副将挪步,步下了石阶。

“……”顾掌柜笑意复杂地跟上前。

所谓礼书,便是聘礼财物清单,交由女方家中核对,是在章程之内。

除却那绑着红绸的喜羊、鲤鱼等活物之外,便是一抬抬、一箱箱皆为双数的物件儿了。

整个核对的过程,叫顾听南渐渐开眼。

蒙家家境不差,却也非大富,纵礼节上没有任何缺失,自也拿不出足以叫她开眼的东西来——

真正让她大开眼界的,是面前之人。

譬如,打开礼箱,清点其内之物,需要几步?

你先得开口,让他帮忙挪开箱子。

他挪了,便不再动了。

你便还需开口劳烦他将箱子打开。

他打开之后,便不再动了。

你便还需开口让他弯腰清点。

他清点之后,便不再动了。

你便还需开口……

这感觉怎么说呢?

总之,若是在她赌坊里做事的话,她一天少说能打八顿的那种。

“顾娘子王副将辛苦了,吃杯茶歇一歇。”翠槐端来了两盏茶。

王敬勇看向身旁,询问道:“你喝不喝茶?”

顾听南闻言有些欣慰,看来多少还是会做人的。

然而就是她感叹的间隙,尚未来得及点头时,只见对方已将手伸到了托盘上方,一手端起一盏,道:“你既不要,我便全喝了。”

毕竟站了一上午了。

王副将咕咚咕咚很快将两盏茶全喝光。

口干舌燥的顾听南笑微微地问道:“不知这位将军可有成家没有?”

“没有。”王敬勇答罢,略有些戒备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怎么,她该不会是想——

思及此,他微一皱眉,表态道:“我纵未成家,无家室约束,却也绝不会沾染赌钱之恶习。顾掌柜若想要招揽赌客,那便找错人了。”

这世上陷阱颇多,他不得不小心应对。

他建功立业之心坚定如石,谁也休想让他沾上半分污点,影响他大好前程。

“……”顾掌柜少见地失语片刻。

半晌,才得以含笑道:“王将军一身正气,心性如此之坚,想必日后定能成就大业——”

王敬勇身形笔直,回了句:“借吉言。”

顾听南颇费力地将礼单核对罢,依照规矩挑出了部分回礼,多为干果喜饼之物。

一并作为回礼的,还有吉吉亲手绣上花样的鞋袜衣帽——依照规矩,本需亲手缝制,然吉吉不擅女红,勉强绣上花样儿,已是尽力的体现。

看着那绣技略显吃力以及绣到最后逐渐暴躁的针脚,大柱宝贝般抱在怀中,嘴巴都要咧到了耳后根去。

送走了蒙家人之后,见流程已毕,王敬勇遂也不作耽搁地带着下属告辞了。

当然,这告辞从某种意义上对他来讲只是表面,毕竟这桩差事完成了,便要换身不显眼的衣服,接着续上另一桩。

忙碌了大半日,衡玉与顾听南、裴无双三人坐在暖阁里吃茶说话。

裴无双少不得要打探些印海的近况,也不避讳顾听南也在旁听着,到底她心仪印海这件事,向来也不是个秘密。

反而是顾听南听了,竟给她出起主意来,二人一时间谈得火热。

“这男人嘛,你不能追得太紧,否则他便要习以为常了,该晾他的时候,也要晾上一晾,这叫以退为进……”

裴无双听得有些犹豫:“可若我晾了他,他只觉得清静解脱呢?”

顾听南含笑认真道:“若果真如此,那便证明此人对你无半分情意,这份念想还是早做了断为好。”

裴无双忍不住叹气:“这念想我暂时还不想了断,还是先不试这法子了吧……”

倒不是说心里没底的意思——

相反,是心里太有底了。

听她自欺欺人的如此清醒,顾听南一时也别无他法。

此时,一直好似在走神的衡玉忽然问道:“六七年前的营洲城是何光景,无双,顾姐姐你们可还记得吗?”

“六七年前?我还没来营洲呢。”裴无双道。

衡玉略略回神,了然点头。

是,裴刺史是当年晋王之乱平定之后,才来了营洲任新刺史之职。

衡玉思索间,顾听南已回忆着道:“六七年前啊,我那时才十七八岁,正是与你们如今一样的年纪……”

按理来说,十七八岁的年纪多好啊。

但世间没有那么多按道理来——

脑海中闪过父兄被官差带走时的情形,顾听南嘴角笑意微凝,但也只是一瞬,便恢复如常。

“那时晋王初至营洲接管封地,被前舒国公打怕了的那些异族人,都不将这个十七八岁初出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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