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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间,宁宵便凭空出现在一座山峰的峰顶,居于高处的视野开阔,头顶的群星隔着夜色遥遥相望,宁宵很容易就看到了那座华美辉煌的王城。

底座是重重繁复庞杂的法阵,法阵外缘向上延展成护城的光幕,就像是一朵重瓣的莲花。

护城的法阵之中还环绕着一阵黑雾,巍峨宫阙与宫阙外围的山野隐约可见。

宁宵端详了片刻,试探性地凝出一灵力,让那水蓝的光团迅速向王城接近。

那一点灵力顺利穿过重重护城法阵,悬停在黑雾之中。

那他本人理应可以顺利混进去。

宁宵脚尖一点,缩地成寸向那座浮空的巨大城池掠去,一重又一重的法阵被顺利穿透。

但在他触碰到那阵黑雾时,异变陡生。

漆黑的浓雾就像等待猎物已久,潮水般悉数向他拥来,一片暗色中忽然闪烁起密集的血红光点。

那些红点凝出一道又一道纤长黏连的光线,瞬息之间交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像他笼罩过来。

被丝丝缕缕缠裹成茧时,宁宵心想,糟了,被阴了。这些黑雾不认他的灵力,只认他本人。

更加糟糕的是,那些纤细的红线开始扎入他的血脉,抽取他的灵力。

挣脱不开。

痛觉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甚至有些红线还在亲昵地蹭着他。

宁宵看着那些扎入他血脉的纤细光线被灵力浸染成幽微的蓝色,然后灵力流向那些密集的血红光点,红光向四周绽开,像苞蕾抽出花瓣,每一片花瓣上都睁开一只金色的眼瞳,齐齐看向宁宵。

那是莲花檀。

宁宵瞳孔一缩。

所有莲花檀都渐次绽放,宁宵的灵力几乎被亏空。

那些缠在他身上的红线都餍足地松开他,宁宵从臂环里抽出短剑,向下斩切,整个人借力向下一跃。

宁宵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真晦气。

落地时脚下发出清脆声响,像是层叠的落叶被踩碎,碎片被他的灵力振开,像是一场金色的雪。

宁宵忽然觉得视平线似乎下降了,但周围都笼罩在漆黑夜色里,也许只是他的错觉。

周围很平静,观察了片刻后见没什么危险,他想把短剑收起来,一抬手才发现自己的手变得很小,手掌小小的,手指也是短短的,差点连那把短剑都环不住。

怎么像是小孩子一样。

宁宵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低头看自己的身躯,这是什么几岁稚童。

见前方花木葱茏间闪烁水光,也许是山泉,宁宵不死心地瞬移过去想看个究竟。

一看他差点没原地去世。

月下水面澄澈如镜,倒映着一个孩子的身影,脸是圆圆的,眼睛也是圆圆的,眼尾那抹浮红仍在,风月阁阁主的青衣白袍缩水了也是清雅矜贵。

只是刚才洛闻箫才给他束好的发冠不知道掉到哪了,长发柔顺地垂落下来,甚至由于过长而拖曳了一地,沾了不少落叶和松针。

这如果是让洛殿主看见,一定是拿着木梳血压升高。

宁宵收起短剑,愣怔地抬手,想给自己一巴掌,这一定是梦,一定是。

稚嫩面容看上去温软无害,就像一个雪团子,宁宵到底是没能下得了手,只是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软软的。

这触感太真实,看来真的变成小孩子了。

宁宵有些怀疑人生。

没事,不就是变小了,不碍事。然后他一转身不小心就被自己的长发绊倒了。

宁宵:那些杀千刀的莲花檀。

他摔在自己柔滑如缎的长发上,底下落叶和松针堆积了厚厚一层,倒没怎么受伤,只是头皮被拉扯得生疼,眼角都沁出了生理性的泪花。

小孩子就是麻烦。

然后宁宵听见了一声无奈的轻叹。

一双骨节修长的手轻轻托在他腋下,把他抱了起来。

宁宵原本警觉地弓起背部,在看到来人手指上两枚戒指与细碎的紫链后就放松下来,任洛闻箫把他抱在怀中。

宁宵一看他敛着威仪的眉眼,就知道这是洛殿主。

我这是一出口奶声奶气的清脆声音把宁宵自觉都给听傻了。

你的灵力所剩无几,支撑不了你成年的身形。洛闻箫一手抱他,另一手去梳理他乱得不忍直视的长发。

你一直看着?宁宵假装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洛闻箫看他许久,并不言语。

以前很多次,一旦这个时间点他出手干预,这一方世界都会坍塌破碎,被迫再起一场轮回。

宁宵去扯他领扣垂下的流苏,像是在催促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

莲花檀的出现,还有你变成这样,这是异常,与之前的轮回不同,所以他才敢现身,而且,你方才在哭。

我没有。宁宵瞪大双眼否认。只是变成小孩子的原因。

好,没有。洛闻箫一副哄孩子的模样,伸手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湿痕。

宁宵心想自己什么时候会如此计较哭没哭这种事情?太幼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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