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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伦岱笑眯眯地问:“曹大人,这回你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吗?”

曹荃脸颊肿胀,眼睛里带着恐惧,声音含糊地说:“佟大人在说什么,下官怎么听不懂呢?”

侍卫这两巴掌,总算是彻底把他给打醒了。

他总算是看出来了,今天鄂伦岱之所以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只怕就是要收拾他的。

与此同时,他心里的侥幸全都没有了,终于肯承认,自己通过五通神做的事并不隐秘。或者说,人家也找到高人了。

更有甚者,鄂伦岱手里有没有证据根本不重要。人家只要有所怀疑,就有权力把他抓走拷问。

到那个时候,想要什么样的证据没有呢?

连曹荃自己都不认为,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能熬过大牢里千奇百怪的刑罚。

如此,但凡他招认一点什么,鄂伦岱就可以顺势将两位娘娘遭难的罪责全部推到他身上。牺牲他一个,幸福千万家。

而他那个大哥曹寅,只怕巴不得他就此殒命呢,又怎么可能会救他?

意识到这些之后,曹荃心里对五通神的敬畏如滚汤泼雪般迅速消融。想到自己白把一个好媳妇送给那邪神糟蹋,心里更是恨得牙痒痒。

但他也知道,如今自己唯一的生路,就是咬紧了牙关,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招认。

一旦招认,他就真的没命了。

于是,曹荃强忍着对刑罚的恐惧,嘴硬地说:“佟大人在说些什么,下官怎么听不懂呢?”

“你听不懂也没关系,就先慢慢琢磨着,什么时候琢磨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和本官说话吧。”

然后,他就示意按着曹荃的那几个人,拿绳索直接把曹荃给绑了。

“曹大人的记性想来不怎么好,也别难为他们跟你一起受累了。”鄂伦岱笑眯眯地说,“曹大人神通广大,本官不得不防。所以,这根用童子尿浸染过的绳索,就委屈曹大人了。”

童子尿、黑狗血,都是辟邪的好东西。曹荃一听这绳子是童子尿浸过的,脸色就灰败了一层。

但他还不能反对,只能憋屈地让侍卫把自己给捆了。

鄂伦岱不怀好意地看了他一眼,转头面对曹典的时候,一下子就和颜悦色多了。

“你叫曹典是吧?”

曹典恭敬地应道:“回大人,小子正是曹典。”

“不必这么多礼。”鄂伦岱和气地说,“本官也是看着你合眼缘,所以想和你多说几句话。你若是太过多礼,反而没意思。”

他这么好声好气的,让曹典越发觉得他是个大大的好官,一定会为自己做主的。

至于鄂伦岱对曹荃的毫不客气,在曹典看来,就是佟大人嫉恶如仇,也和他一样看不惯曹荃这样谋财害命的恶人。

简而言之,他已经把鄂伦岱看成和自己是一国的了,从心理上就觉得亲近。

因着这个原因,鄂伦岱问起他父亲的死因,他是一点没瞒着,噼里啪啦就全说了。

“我家里原有一个汉代的青铜鼎,从上面的铭文可以看出来,那鼎是淮南王祭祀月神用的礼器之一。家父一向视若珍宝,轻易不肯示人。”

说到这里,他愤恨地看了曹荃一眼,忍怒道:“这曹荃说想看看,家父念着他是本家子弟,不是外人,就给他看了。谁知道曹荃看了还不算,说是十分喜爱,想要带回家去,好好欣赏几日。家父不敢得罪他,只能强调了归还的日期,让他带回去了。谁知道……”

曹典哽咽了一声,举起袖子抹了抹眼泪,忍着泪意说:“……谁知道等到该归还的那一日,曹荃却不肯将青铜鼎归还,只是着人送来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你胡说!”曹荃怒道,“我明明让人送的是五百两!五百两买他那个破鼎,绰绰有余了!”

他恼,曹典比他还恼呢,“当时我正在父亲的书房玩耍,你那长随当面趾高气昂地扔到我父亲脸上的一张银票,当我小就不识字吗?”

曹荃嗤笑道:“你当爷差那点银子吗?”

鄂伦岱伸手按住还要与他争执的曹典,慢慢地点着头说:“这么说来,你是承认自己强买强卖了?”

曹荃:“…………”

曹典一愣,接着就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哭了,指着曹荃道:“我父亲本不愿卖,你却强行买了去。后来我爹带着你给的臭钱去找你理论,去被你安排刁奴给打了一顿,回去就一病不起,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也还是没救回来。”

说着,他从贴身处掏出一个荷包,把里面装着的一百两银票拿了出来,跪在鄂伦岱面前,将银票举过头顶,“佟大人,这就是曹荃给的一百两银票,家父死也不肯用仇人的银钱,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

鄂伦岱示意随从把银票接过来,低头看了看,见上面折痕极深,显然是折了许多年都没有打开过。

他这人虽然脾气暴躁,但对于有气节的人却十分欣赏。

只看曹典的穿着,就知道他家里的境况并不好。可饶是如此,这一百两银子他却从来都没有动过,甚至连展开看过都没有,可见他的气节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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