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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下,催促道:快些吃,粥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哎。

阿夏声音脆生生的,她拿起一个咸鸭蛋,鸭蛋是水鸭生的,清早赶鸭子去后面的芦苇湖泊里。它们喜欢把蛋生在淤泥苇丛中,细细在那里摸索,总能捡出一竹篮的蛋,个头很大。

没捡着的,也不可惜,要是真能孵出来,就有一群的小野鸭。

用这样的鸭蛋去腌,蛋壳洗得干净,按法子给它拾掇好了,一个个浮在小坛子里,糊泥封坛,到了天给它拿出来,不臭也不生花,捞起洗净中火煮熟。

熟成的鸭蛋阿夏不喜欢切开,她就喜欢拿一整个,把空头那在桌上敲两下,掰开露出蛋白来。说老实话,她不是很爱吃蛋白,虽说嫩,却咸,吃一块要喝几大口粥才能压上。

她至今还没有吃过不咸的,要真没有咸味,她又觉得不是咸鸭蛋的味了。

最好吃的是里头的鸭蛋黄,色跟黄昏那日落一般,吱吱往外冒油,还得是红油,沾一点末就能在嘴里回味许久。

就着一个咸鸭蛋,吃完一整碗的粥,只余一个空蛋壳和见底的碗。阿夏其实有点饱了,又去舀了一小勺的粥,扎肉她还没吃呢。

肉的话,王家庄里头就有养猪的,通常大清早赶到山野边上宰一只,垫块木板运到船上运到邻边叫卖。所以买肉是顶方便的,价也算不得贵。

砍块五花肉,拿草绳提回家,切好后用箬壳条扎了放到锅里焯熟,捞出后换水放香料加酱油,用小火煨着煮,再倒进圆盆里,叫冷风吹上一夜,全凝固才叫好吃。

煮肉的汤汁凝结成的肉皮,不管是空口吃,还是放到粥里,顺边吃,扎肉的那股香都是一样的好。

生冬和小温吃的头都抬不起来,呼噜噜地喝粥,吃两碗才停下自己的手,不喝了还要筷子扎一点肉到碗里,吃到满嘴流油。

霜花见不得他们这埋汰的样子,去拿湿巾子让他们把嘴上的擦了,阿夏帮忙收碗,等所有的忙完后。

有小孩在外头喊:生冬、小温快点出来玩。

还坐在那的两人立马弹起,生冬边拎裤腰子,边急匆匆地喊:我出来了。

阿夏好奇几个小鬼头玩什么名堂,也慢悠悠跟在后头出去,门外为首的是隔壁王老三的孙子,黢黑大高个,嘴巴倒挺好,照个面就喊:阿夏姐。

哎,小八,你们这是准备做什么去?

见她问了,小八嘿嘿一笑,也快人快语道:我们是想玩□□娶亲呢。

他抬头瞟一眼阿夏,小眼睛忽闪,要不阿夏姐你帮我们选人?

行呀,不过省得你们觉得不公平,我们抽签子。

什么抽签子?

后头有小孩立马问。

阿夏唔了声,没立马应,跑去从外祖的杂物房摸出几根竹签,描黑描红,有的抹点白纸、黄纸、青纸。

她攥一把五色的签子出来,对一众小孩子道:抽签子,就是抽到哪根签谁做什么,绿签子是蛤 蟆,红签子是红蜻蜓

一气说完,她摇摇签子问,谁先来?

我先我先。

生冬的嗓门最大,他立马踮起脚要过来抽签,翻开一看,抽到了大老鼠。

其余孩子笑,也赶紧拿只签,四处对头说,我是田鸡,你是什么?

啧,我是苍蝇。

我还蚊子呐。

你这算得了啥,你瞧我,屎坑雀。

哈哈哈,大家围着那抽到屎坑雀的笑,就属生冬笑得最响。

好啦,你们今既然请我来主婚,那就不能这么玩,锣鼓呐,高灯呀,嫁妆呢总要有吧。

阿夏咳嗽了一声,让底下安静下来,她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别的还不成,吃喝玩乐可是强中手。

当即指派每个人去拿自己要用的东西,等各自翻腾出东西来,她才满意点头。

路过的人看见这一帮子小鬼头,没有一个不笑的,霜花坐在后头跟外祖母嘟囔了一声,哎呦,阿夏又得作妖了。

你且让她玩去好嘞。

两人正说嘴的功夫,阿夏不知道从哪摸了一对铜锣鼓,嗙地敲了声,清清嗓子,娶亲开始。

丁噔,丁噔,□□娶亲。

她又连敲两下锣鼓,喊,田鸡背高灯。

做田鸡的小孩立马蹲下来,背上栓着只纸皮灯笼,满地乱跑,嘴里咕呱咕呱地喊。一群小孩笑得乱窜。

红蜻蜓做媒人。

小温立马挥舞自己的手臂,飞过田鸡边上去。

屎坑雀,作陪娘。

那小孩愁眉苦脸地上前,眉毛向下耷拉,再说一嘴便要哭嫁,大伙又是一阵笑。

虎蚁搬嫁妆,苍蝇抬轿花铃钟。

蚊虫吹班嗡嗡声。

几个小孩滑稽地挑着担小木桶,一个吹口哨,半天吹不出来,憋的脸通红。

老鼠担水河边过,猫儿打鼓跳过城。

生冬立马担着很小的桶,直蹿稻田的田垄边上,水一晃一晃全喂了秧苗,做猫的小孩打着小鼓,一蹦一跳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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