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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在其位林履恒远虑深思偏安隅宋子佩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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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府宴客,头场来宾六百余人,除了老帝师和悫王,连陛下都换了便装亲自到场,身边带着娄总署和金老太太。托着贺礼的宫侍们鱼贯而入,府内笙歌不止,花簇簇的少男身姿曼妙,鬓影衣香,献歌献舞,陪着走了一轮又一轮的酒,后半夜才散。接着又摆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沿着东西两门的私巷搭长篷,一眼望不到尽头。

错过这种大热闹,姬日妍抓心挠肝儿,懊丧地简直睡不着觉。头前儿刚进宫面圣,听陛下说北堂府上连日饮宴,各家的贺礼收不完,都堆在院子里。她不好空着手去,也不知道该送点什么,就特赐了正度儿一个诰命。这是本朝首位诰命公子,上一位是老帝师的长子,因为在妻家受到刁难,成日挨打受骂,度日艰难,景宗皇帝看不过眼,才出于慈悯之心抬他的身份。

真想瞧瞧她这个表侄儿长什么样子,肯定跟他娘一样是个大高个儿,姬日妍本想一出宫门就直奔大将军府,却没想到在复道遇见了宋珩和林规。

人活七十古来稀,老帝师苍颜白发,而今已很少出门。姬日妍心中倏忽一紧,也不晓得是为着什么事,两步抢上前行礼,“学生见过师母。师母的身体硬朗?”

“远远闻见一阵香风,就知道是殿下来了。一路风尘仆仆仍然倜傥旷荡,难怪有蜂媒蝶使,常叩窗格。”林规原就是等她的,笑眯眯地叫宋珩将她搀起来,道“老妇身体还算硬朗,多谢殿下的关心。”

“哪里的话。”姬日妍向来会卖乖,她成天眠花宿柳地没个体统,浑身都是男子的脂粉气,老师不找她,她才不去老师跟前讨嫌呢。一朝见到老师,又腻腻歪歪地说“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学生时常记挂着师母,既不敢贸然登门打搅,又不爱听那作耳报神的来传碎语,遂只能放在心里头。”

宋珩笑而不语,退到一旁,姬日妍上前顶了她的位置,搀扶着林规缓步徐行,穿过复道。林规先是问了玉垣书斋的情况,又问文涤非那个妮子如何。姬日妍说都好,涤非而今这个正房年轻懂事,孝顺二老,疼爱女儿,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十分贤惠。她的女儿虽到了外傅之年,却是她亲自教导,课女读书。林规频频点头,连说了两个好字,拍了拍姬日妍的手背。

这是往濯龙园的方向去,一路上行过的世夫已经很少,只偶尔有两三名御妇步履匆匆。待行至湖中栈道,已看不见旁人。姬日妍瞥了一眼宋珩,见她面色如常,看不出来什么,便直接问林规道“师母是有事要跟学生说吗?”

“殿下记得庄宗时的那场暴雨吗?”林规伸手遥遥指向东南侧,道“为了缩短排泄积水的时间,庄宗令打开那一侧的排涝闸门,整个上游靠东北侧夹道的积水,就全部排进了湖里。”

濯龙园里的湖泊是完全封闭的,蓄水量并不大,平时景色秀丽俨如一颗明珠,那年夏天却因为纳污、暴晒而升温,腐朽恶臭。此后不得不定期清淤,每隔两到三年就要清理一次河底的淤泥,保证湖水新鲜。

这是天女的花园,天女凭自己的喜好行使权力,自然天成也好,珠玉琳琅也罢,终究也不过是自己家里的小池子,哪日觉得烦了,填平就行。但治世不能如此,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动也。姬日妍大致明白老师的用意,她也听七妹说了,商道上收集来的消息,西夷而今的萨拉安追是女国的玉兰,龙马的长女。在龙马死后,年轻的玉兰不能服众,统一的部族如同乌蝇,险些陷入再度分崩离析的困境。她不亚于母亲的气魄促使她做出惊人的壮举:大胆地将自己的权力分给部烈,由部烈分给每一座穹庐,定期召开族会,共同治理。她已在聚金山的背面建立国度,定国号为肃,并且修建神殿。除了供奉天神与她的九位女儿以外,还供奉着她的母亲,想必很长一段时间,她们都不会再回到南边了。

权重对垒,利益相争,面目总也不可能好看。但姬日妍不得不承认,龙马是令人钦佩的王,她有着相当的远见卓识。

“老师是恐怕而今一派祥和,不念居安思危,即便是参天大树,也恐怕有朝一日会根朽枝枯。”姬日妍说罢,林规笑着打量她,颇为惊讶,道“去了函谷一趟,小四怎么好像重拾了当年叩马而谏的胆气?”

“哈哈,学生这么多年皮肉浪里翻腾,飨宴吃顶,难保倦怠。”姬日妍揉了揉眉心,问道“那么老师的意思?”

“老妇已上疏陛下,陛下也已经同意。西国志呢,交由悫王殿下集合门客编撰,叙述各地人情风貌,撰写游记与其商路见闻。老妇已是暮年,日薄西山,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就要向陛下乞骸骨,告老还乡。在那之前,老妇想主持撰写通史,由东观整理史籍,子佩主笔,力求叙事详备,文笔生动。此外更重要的,是令天下学者贤士发表政见,针砭时弊,广纳政论,编成一部争鸣论辩的百家之书。”林规轻轻捏了捏姬日妍的手指,道“此事,我想交给殿下去办。”

打从心底里,姬日妍其实很想答应,几年前她跟涤非就想做这样石破天惊的大事,但多方顾虑,总觉得危险。她眯着眼看看宋珩,这个死妮子倒是领了轻松的活儿,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斟酌半晌,姬日妍挠了挠脖子,费解道“为何让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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