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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雪白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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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手机发来一条讯息。

莫怜喝了一口麦片,点开手机查看。

自那日之后,许清秋的态度变得愈发微妙。他依旧接送她上下班,带她去吃饭,购物,与她做爱,同床共枕。只是肉眼可见的愈发沉默,像有什么埋在他身体里,哽塞难言。

他也不愿意退一步放她走。有时候仍旧抑制不住去掐她的咽喉,莫怜也并不反抗,她只是用那种平静的眼神望着他,似乎在提醒他:我会不爱你的。

许清秋便慌忙松开手,俯下身去吻她。他太急于求成,握着她的手贴上心口。

他习惯于莫怜热忱地看着他,对他撒娇,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做任何事情。前世的恐慌感又隐隐浮上心头,过于复杂而尖锐的情绪搅成滔天洪水,他凭借直觉想要去抓,却发现她更加遥远地看着自己。

某次午夜他骤然惊醒,发现身旁的床铺已然冰冷,空空荡荡。许清秋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顾不得天寒,穿着睡衣便冲下楼去。

她真的会走?她怎么能走?!

许清秋刚刚跑出小区,四处张望下,忽然在街角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完整。“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莫怜正低头用塑料勺舀起一枚馄饨,雪白的馄饨皮在汤里沉沉浮浮,时起时落。她也没看许清秋,而是专心和一片葱叶做斗争:“我只是下来吃个夜宵。你在睡觉,难道我要把你叫起来通知你?”

她说得有条有理,许清秋无法辩驳。莫怜吃下那颗馄饨,转头望向他。

许清秋还穿着略显单薄的睡衣,头发也乱糟糟的,有些滑稽。他正站在小吃摊前低头看着坐在塑料小凳上的她,还微微喘着气。

……够了吗。

莫怜何其敏锐,难道感受不出许清秋自己都没发觉的,压在她身上的分离焦虑。她只是轻轻踩着这根弦就能令他如此狼狈,这还不够吗?

她垂下眸来,扯了旁边一张凳子给他。“坐下。等我吃完。”

许清秋迟疑了一下,最终按着她的话坐在矮凳上。他个子高,那张凳子却很小,显得颇为滑稽。

他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盯着昏黄路灯下的她慢慢吃一碗小馄饨。馄饨烫,她吃不快,小口小口地吹,试探着喝一小口汤。莫怜将汤勺放到嘴边,因为怕弄脏衣服,微微伸着头去够,很快地吃到嘴里。

她的发丝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透明的质感,像徐徐勾出的电影画面。

彼时已是十二月。s市湿寒,夜里更冷。莫怜余光瞥见许清秋冻得发红的耳廓,心下轻叹了一口气,将颈上的围巾摘下来,在许清秋脖子上绕了一圈又一圈,裹了个严严实实。

她的围巾大而蓬松,还带着莫怜身上隐约的暖甜香气。许清秋愣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莫怜便将碗中剩下的馄饨递给他:“我吃不下了,你吃吧,不能浪费。”

他接过来,尝试性吃了一口。

馄饨还热着,食物的温度从喉中缓缓滚下胃中,也令他暖了几分。许清秋本来因为洁癖几乎很少吃小吃摊的东西,更别提别人剩下的东西。此刻却默默低头吃着莫怜推过来的这一碗馄饨,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其他的什么。

莫怜没看他。她抬头望着头顶的路灯发呆,光线下尘埃缓缓飞舞。

一片。两片。忽然有晶莹冰凉的东西落在她鼻尖。

是雪花。

她怔怔地转头去看许清秋,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了,眨了两下眼睛,对她说:“我们回去吧,下雪了。”说着将碗内最后一枚馄饨捞起吃掉,站起身来朝她伸出手。

他还裹着自己的围巾,火红色的,是许清秋完全不会穿的颜色。雪花簌簌落下,搭在他的发间。

莫怜轻叹了一口气,最终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许清秋牵着她走回家,依旧扣得紧紧,甩也甩不开。雪尚不算大,落地即化。

命运的雪花纷纷落下,从来都无可挽回。

只是有一瞬间她恍然,如果这场雪足够大,大到将他们完全覆盖,霜雪落满头,是否也算到白首?

她没有白首。她只有二十五岁必死的诅咒。

许清秋似乎是怕她冷,将她扯近了几分贴在自己身上。不到几百米的距离,对于这一瞬的温存而言,确实是太短了。

……她死了的话,许清秋可能会更难以接受吧。

许清秋走得匆忙,室内空调还未关,暖意融融。她脱下外衣钻进被子,背对着许清秋闭上双眼。

“晚安。”她轻声说。

许清秋微微一怔,随即接着说:“晚安。”

……

她点开那条消息,发件人却来自一个陌生的头像:“你好,请问你是莫怜吗?我是刘琴琴,你高中同学,你还记得我吗?”

刘琴琴。

那三个字像针一样扎入她的眼睛。莫怜手中的汤勺“当啷”一声掉入碗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刘琴琴是她在……滨阳二中的同班同学。也是临走前,为数不多和她留下联系方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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